徐盼好捧起最早盛出來的那一碗稀粥,吹了幾下,然後沿著邊吸溜吸溜幾口喝下肚,好像一點都不怕燙似的。
“吃飯了!”
喝完自己那一碗,徐盼好端著另外兩碗粥走到堂屋,對著院子裡喊了一聲。
“哇,今天喝雞蛋粥啊!”
甄寶力開心極了,他再懂事也隻是個孩子,看到好吃的當然會高興了。
平日裡徐盼好是舍不得吃雞蛋的,因為雞蛋也是錢,攢夠了數量可以拿去收購站換彆的生活用品,純米粥也很難得,以往家裡的米粥裡總要加苞穀或野菜。
今天能吃上雞蛋粥,純粹是因為寶寶剛大病了一場,大夫說了要好好養一養。
“寶力,等會兒吃完飯去一趟你奶那兒,問她要幾個雞蛋,寶病了一場,得好好補補。”
徐盼好拿起一塊毛巾綁在自己的脖子上,準備出門上工,臨出發前,裝作漫不經心地對兒子說道,眼神還往隔壁的院子瞟了一眼。
老甄寡婦劉三妹就住在隔壁。
寶寶咽下嘴裡那一口熱騰騰,香噴噴的雞蛋粥,回想起原身留下來的那些記憶,這一世的媽媽和奶奶之間還真是一團扯不清的爛賬呢。
甄家兩個寡婦,小甄寡婦的男人還是老甄寡婦的獨子,所有人都覺得兩個女人應該住在一塊,共同照!照顧甄家唯二的兩根苗苗才對。
可惜兩個寡婦彼此看不慣對方,碰在一起就是針尖對麥芒,當年老甄寡婦就看不慣兒子疼媳婦忘了娘,後來兒子死後,更是覺得小甄寡婦命裡克夫,害死了她兒子。
小甄寡婦麵對這個指控也不甘示弱,大家都是寡婦,如果她男人是被她克死的,那她公公就是被婆婆克死的,都是克夫的女人,誰又比誰高貴了。
於是兩個失去至親的女人又撕了好幾場。
老甄寡婦和小甄寡婦在沒了丈夫後,撒潑能力直線上升,幾乎到達村裡無人敢惹的地步。
彆看徐盼好在女兒麵前完完全全就是個慈母,說話聲音軟地能擠出水來,在外人麵前,她就是個令人聞風喪膽,渾身帶刺的母老虎。
在吵了幾次後,婆媳二人乾脆在房子三分之二的位置處壘砌了一棟牆,正好把院子隔成兩半,老甄寡婦就住在自己和老頭曾經住的那間老屋裡麵,將原本一個雜物間改成了灶房,一個人過起了小日子。
她還能乾點輕省的活掙點工分,再加上隊裡按人頭分的糧食以及丈夫的烈士補貼,小日子彆提多滋潤。
因此雖然她拉不下臉和兒媳婦說話,卻總是讓孫子當中間人,老爺子的那些補貼,基本上都被老太太托孫子的手送過來了。
劉三妹也知道,兒媳婦絕對不會動那些東西,在對兩個孩子的疼愛上,她們不比彼此來的少。
“誒。”
甄寶力顯然也習慣了當這個傳聲筒,甕聲應了下來。
因為原身生病的緣故,在來了這具身體裡好些天了,寶寶都沒有跨出過甄家的院子,即便這會兒隻是出門去牆那邊的另半個甄家,寶寶也覺得十分新鮮。
“奶,我娘要吃雞蛋!”
甄寶力腦子憨,他娘說的話太!太長了,他隻記得幾個關鍵的詞。
被他牽著手的寶寶差點一個趔趄,平地摔在院子裡。
這個轉述是認真的?
寶寶滿臉懵逼地看著身邊這個比她高了兩三個頭的哥哥。
“讓她吃屁去!”
老太太聽了孫子的嚷嚷聲,從屋裡出來,看到小孫孫和小孫女,眼角眉梢都柔和起來,笑成了一朵盛開的大菊花。
“中午就留在奶這兒吃飯。”
老太太身子骨還挺健碩,一把將寶寶抱了起來。
寶寶也很熟悉這個奶奶了,她重病那幾天,老太太天天在她床頭守著,要知道,自從和兒媳婦鬨翻後,劉三妹基本不踏入隔壁的院子。
“奶,我也要吃。”
甄寶力憨憨地嚷嚷了一句,老太太自然不會不答應。
“你回去和你那饞嘴的老娘說,我這兒沒雞蛋了,讓她拿糧食先和彆家換一些雞蛋,你妹的身體虧不得,明明當年你爹也沒虧待她啊,怎麼把她養的那麼摳索。”
老太太心裡當然知道,雞蛋肯定不是兒媳婦自己要吃,不過這並不妨礙她借機會懟上幾句。
之前她攢的那些雞蛋都拿去衛生站換藥了,家裡的櫥櫃空蕩蕩的,連點白糖都拿不出來,老太太還在等下個月老頭子的補貼到手,給孫女換一點紅糖補身子呢。
不過這些話她沒有當著孩子的麵說。
“哦。”
甄寶力撓了撓後腦勺,那麼長一段話,也不知道記沒記住。
兄妹倆在奶奶家待了一上午,各吃了一個小紅薯,等到大隊部下工的喇叭聲響起時,才從奶奶家離開。
“娘,奶說不給,你摳門,讓你和鄰居換。”
甄寶力想了好久,大概轉述了老太太的話。
圍觀了整個過程的寶寶已經用手把自己的眼睛給捂上了,明明隻是改動了幾個字,情緒和意思卻差了那麼多。
她覺得這些年娘和奶奶的關係不僅沒有緩解反而變本加厲,一定有這個傻哥哥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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