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郎靖風一手捧著一桶爆米花,指頭勾著裝可樂的塑料袋,和白阮一起走進放映廳。
“白老師,”郎靖風這會兒倒是一口一個老師叫得歡實,仿佛是在享受事實上隻存在於他幻想中的禁忌之戀的快.感,“在哪排?”
“倒數第二排,8號。”白阮淡定道。
郎靖風一點頭,往後走去,白阮卻兔子一樣刺溜一下躥到正數第四排去了。
郎靖風的臉色頓時變得有點精彩。
白阮剛在第四排中間坐穩,郎靖風便追著擠了進去,神色有些陰沉,低聲道:“白老師,你故意這麼選的座?”
白阮耷拉著眼皮不敢看他,沉默片刻,道:“……對。”
郎靖風又愛又恨地盯著白阮那副不敢抬眼看人,明顯是在不好意思的小模樣,憋得直磨牙。
白阮警惕道:“你彆坐過來,要不我就走,我們坐遠點兒,各看各的你也放鬆。”
郎靖風盯視白阮良久,見白阮隻是執拗又害羞地低著頭,隻好鬱悶地長出一口氣,轉身走開,但過了一會兒,又走回來了。
白阮聞著郎靖風的妖氣再次靠近,身子一僵,心想乾脆跑路算了,下周郎靖風實在不出來他就攤牌,他正想著,郎靖風那隱隱蘊著無奈和縱容的腔調忽然在他身側響起:“原味的?焦糖的?”
白阮機械地一扭頭,看見郎靖風正抱著兩桶爆米花站在旁邊,看起來沒有挨著白阮坐下的意思,隻俯身把一杯冰可樂放進白阮手邊的杯架裡,像個英俊的侍應生。
“……我都行,謝謝。”白阮鬆了口氣,心底泛起一抹錯怪了對方的愧意與暖意。
郎靖風把右手的爆米花桶放在白阮腿上,用貪饞又勉力克製的眼神用力盯了白阮一眼,轉身回自己的倒數第二排坐好。
小白老師也太愛害羞了……電影開場,郎靖風縮在後排懶懶地咬著吸管,放縱自己胡思亂想,電影演了什麼幾乎都沒看進去。
第二天周一,下午第二節是體育課。
今天四班的體育課從各科老師手下逃過一劫,絕地求生,順利吃雞。體育老師充分理解同學們把體育課當放假的心情,組織全體同學繞操場慢跑兩圈後便宣布自由活動。
白阮在辦公室檢查周末布置的語文作業,初夏煦風輕送,白棉布窗簾不斷鼓起落下,在辦公桌上鋪滿變幻的光影,有籃球落地的聲響稀稀落落地從操場傳來。
一切都很和諧,直到班長陳燃滿頭大汗地衝進辦公室。
“怎麼了?”白阮被陳燃的表情嚇了一跳。
“沈嘉涵暈過去了!”陳燃喘了口氣,道,“校醫也弄不醒,已經打120了。”
“我去看看。”白阮把手上東西一撂,疾步朝醫務室走去。
沈嘉涵是白阮班上的學習委員兼數學課代表,容貌姣好,性格文靜,還是藝術特長生,有鋼琴十級證書,是個相當優秀的女孩子,成績常年穩定在班級前三,白阮對她抱有很大期望。
醫務室裡,沈嘉涵躺在診療床上,麵容慘白如紙,幾個與她要好的女生圍在床邊。門口,郎靖風倚著門框抱懷站著,英氣的眉微微擰著。見白阮來了,郎靖風的神色立即舒展開,唇角一翹,道:“白老師。”
跟過來的陳燃立刻補充說明:“郎靖風把她抱過來的。”
“做得很好,”白阮衝郎靖風略一點頭,快步走到校醫麵前,匆匆掃了沈嘉涵一眼,問,“許老師,我學生怎麼了?”
專業技術水平頗為可疑,日常工作隻是給摔倒磕破皮的學生上藥與向拉肚子的學生提供止瀉藥的校醫搔搔光可鑒人的頭頂,嘟嘟囔囔道:“我問跟她在一起的這幾個女生吧,都說她暈倒前沒有出現任何症狀,這個……”
校醫正說著,外麵傳來救護車的警笛聲。
救護人員先給沈嘉涵進行了初步生命體征檢查,白阮利用這個時間給沈嘉涵父親打電話通知情況,幾分鐘後沈嘉涵被送上車,救護車最多隻能上一名家屬,白阮作為班主任跟車陪同,把幾個急得轉圈的女生勸回去上課。
郎靖風全程都沉默不語地跟在白阮屁股後麵,一路跟出校門,像隻大型犬。
“你快回去上課。”白阮攆他。
“白老師。”郎靖風看看他,“我是背她去醫務室的。”
白阮一怔,被這句話弄得有點迷糊:“不然呢?”
郎靖風笑笑:“沒不然,我回去上課了。”
白阮一頭霧水地上了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