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阮生怕郎靖風再戲弄自己, 沉下臉指指郎靖風的書包,岔開話題道:“語文書帶了嗎?”
“當然, ”郎靖風打開書包,“要求背的我全背完了。”頓了頓, 又眼含笑意,不失時機地強調姻緣與學習的聯係,“我都幾年沒背過課文了,每次懶勁兒一上來, 想想背完你能誇我幾句我就有動力。”
白阮聽出他話裡有話,閉嚴嘴巴不搭茬兒, 默默想著事情。
卜卦卜的是人的命運, 然而“命”與“運”實際上是分開的,命格是堅不可摧的框架, 運勢則是框架內流動變幻的填充物。除非采用法術強行乾預, 人的命格極少會改變,可運勢則會隨環境、心態、性格的變化而產生變數。
正印桃花是命格,郎靖風注定會在這兩年內因戀愛而學.運亨通,強行阻其姻緣或遇不到姻緣則會耽誤前程, 這個改不了。
但紅鸞星動是運勢,隻是說明近日戀愛可能性大幅提升, 算兩個人之間有沒有姻緣也隻是算這兩人有沒有可能在一起,都不是板上釘釘的事。如果當事人決定死也不談戀愛, 那就算紅鸞星動, 運勢也會逐漸消弭。
白阮暗自細細琢磨著, 心想目前他與郎靖風的姻緣運勢已經產生了牽連,如果他立刻斬斷郎靖風的一切念想,肯定會害了郎靖風,但他可以不回應、不配合、不接受。十八九歲的男生性情大多毛躁,未必會在一棵樹上吊死,等郎靖風的衝動勁兒過去,他們兩人的姻緣運勢說不定就會漸漸消弭,這樣一來郎靖風或許就會去喜歡彆人。
那一樣能順應郎靖風的命格,隻不過可能是從“因為喜歡老師所以努力學習”變成“因為想和喜歡的同學考一所大學所以努力學習”而已。
白阮想著想著,默默攥緊拳頭,下定決心對狼崽子冷處理。
我白阮就算孤獨老死,死外麵,從車上跳下去,也絕對不和郎靖風談戀愛!
他還想找個溫柔漂亮的小雌兔呢,兩個毛團毛絨絨地貼在一起,互相蹭蹭尾巴,想想就覺得溫馨。
“我考考你古文釋義。”白阮聲線平板地說著,把語文書攤放在兩人之間的空位上,把襯衫袖子往下拽拽包住手,隔著袖子翻開沾滿郎靖風妖氣的語文書。
郎靖風好氣又好笑:“你碰一下能懷孕?”
不聽不聽,狼崽子放屁……白阮默念口訣壓住火氣,含糊道:“你書上全是那個氣,我少沾點兒是點兒。”
“那平時我作業本和卷子什麼的你也這麼看?”郎靖風問。
白阮麵露疲憊之色:“自打你轉學過來,我辦公桌抽屜裡的一次性手套就沒斷過。”
郎靖風重重吐了口氣,愈發認識到儘快學會隱藏妖氣的重要性。
“不說這個……安帝雅聞衡善術學,雅字怎麼講?”白阮問,臉蛋繃著,一絲兒笑模樣也沒有。
郎靖風無奈:“素常,雅聞就是經常聽說。”
兩人就這麼考著古文釋義一路考回學校,郎靖風十個裡能會八個,白阮沉重的心情也隨之舒緩了不少,管他為了什麼,至少這段時間郎靖風是真肯學東西了。
白阮覺得自己可能是有點職業病了,反正就算是再鬱悶的時候,自己教的學生有進步這件事總是能讓他心裡舒服一點。
兩天半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
這兩天半白阮一直刻意躲著郎靖風,除上課與學校規定的自習巡視外完全不在教室出現,甚至巡視自習時也不往郎靖風那排過道走。
除此之外,一到課間十分鐘白阮就尿遁,防止郎靖風趁著下課來辦公室找他,而且去的還是樓下高一年組的男廁所,避免了尿遁時和郎靖風碰麵。到了下班時間白阮更是溜得比誰都快,郎靖風的微信不回、電話不接,誓將冷處理進行到底,讓狼崽子知難而退。
這可不算棒打鴛鴦,白阮盲目分析,這頂多算是鴛工作忙,沒空搭理鴦。
周四這天午自習,白阮正在辦公室埋頭備課,忽然聽見嘭的一聲門響。
白阮一抬眼,便看到了熟悉的一幕——劉震拽著郎靖風領帶,像牽一條不聽話的小狼狗似的把他扯進辦公室。
郎靖風甫一進門就狠狠盯了白阮一眼,唇角翹起一個不大善良的弧度。
白阮一慫,正欲溜之大吉,劉震卻牽著小狼狗大步走到白阮桌邊,吹胡子瞪眼地告狀:“白老師你看你班這大少爺,前陣子好不容易有點兒人樣了,這兩天又開始,作業作業不交,上課上課睡覺,讓他把作業給我補上還跟我頂嘴,說我是科任老師,啊,說話不好使,必須得班主任看著他他才補!那白老師您就受累幫我看著吧,這玩意兒我是管不了了!”
劉震素來有讓不交作業的學生自習課來辦公室補作業的習慣,且極愛向班主任告狀,郎靖風顯然也清楚這一點。
白阮一陣頭痛,急忙訓了郎靖風幾句,又安撫劉震,怕老爺子年紀大了禁不起氣,郎靖風則手插褲兜站在一旁看戲。
“下次再讓我看見你數學課上睡覺,你這學期每節數學課都給我上教室後麵站著上!”劉震拍著白阮的桌子咆哮。
白阮狐假虎威地跟著拍桌子,憤憤道:“對,再睡覺你以後數學課就站著上。”
郎靖風語氣平和:“我不是故意的白老師,這幾天我天天熬夜到淩晨四點。”
“你熬夜乾什麼了?”劉震斜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