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阮棉花糖似的身體不滿地抖了抖,兩枚耳朵耷拉下來,兩隻前爪抬起按住耳朵尖,把耳朵緊緊反扣在毛絨絨的小腦袋上,達成一種閉耳朵的效果。
可手機鈴聲相當固執,白阮閉了會兒耳朵,意識到不接電話對方斷然不會放過自己,才爬出放在枕邊的小草窩,蹦跳到床尾,睡眼惺忪地低頭一看。
——是郎靖風。
白阮的超小號心臟砰砰猛跳了兩下,兔爪劃過屏幕,並在接通的一瞬變出人形:“喂?”
電話那邊郎靖風聲音很急:“白老師,你家住哪?你在家嗎?”
白阮光著屁股趴在床上,四舍五入約等於裸.聊:“問這個乾什麼?”
“我在學校這兒呢,有個東西得馬上給你。”郎靖風催命似的急道,“快快快!地址地址!到了你就知道了!”
白阮被他催得一陣發慌:“什麼東西啊?”
“哎你先彆問了,”郎靖風瘋狂營造緊張氣氛,“再送不過去要壞了,聽話白老師,你家地址什麼?”
白阮緊張兮兮地交出地址,雖知道現在說也晚了但還是忍不住說了句:“跟你說過我沒有過生日的習慣。”
“那你從今年開始習慣吧,”電話那邊,郎靖風低低笑了一聲,“以後每年我都陪你過。”
白阮心臟驟然一縮,被誰捏了一把似的,這股勁兒還沒過去,就又聽得那邊郎靖風道:“寶貝兒在家等我。”
語畢,瞬間掛斷電話。
根本不給白阮反駁這個稱呼的機會!
白阮淩亂地跪坐在床上握著手機,發了會兒呆,下地穿衣洗漱。
十五分鐘後,郎靖風的電話又來了:“白老師下樓。”
白阮刻意穿得隨便,半袖文化衫加拖鞋大褲衩,腦袋上還翹起一綹呆毛,奈何臉蛋太好看,不僅沒毀動形象,反倒透著一股居家氣息滿滿的親切可愛。
公寓樓下停著一輛出租車,白阮走出公寓大門時正好看見出租車司機下車繞到副駕開門,郎靖風小心翼翼地平端著一個盒子,右手還勉強夾著一捧大約是花束的東西,隻是那花束上很煞風景地罩著一層白色塑料袋,白阮也看不清是什麼。
郎靖風下了車,正欲向白阮打招呼,右側忽然吹來一陣風。
“操,彆吹。”郎靖風猛地一個向左轉,用後背擋住風,護著懷裡被塑料袋籠著的東西,螃蟹似的朝白阮平移。
“什麼東西?”白阮好奇不已,可盒子和塑料袋都是不透明的。
“哥親手給你做的,進屋看。”郎靖風一邊躲風一邊穩穩地平端著手裡的盒子,腹背受敵狀走進公寓門。
白阮其實也懶得糾結郎靖風的稱呼問題了,乾脆當沒聽見,跑去按電梯。
兩人進了電梯,白阮才發現郎靖風今天打扮得格外奪人眼球,從頭到腳這一身哪件都看不出牌子,但版型裁剪都像是為他量身定做,將那寬肩窄腰大長腿的身材優勢全顯了出來,連白阮這種完全不懂時尚的人也看得出他身上這些肯定不便宜。
“我今天帥嗎?”郎靖風的臉忽然一側,徑直迎上白阮的視線。
郎靖風頭這麼一動,白阮才發現他還戴了一枚挺騷氣的耳釘,那耳釘像個荷爾蒙開關似的,瞬間又把這小狼崽子的魅力值翻了兩番,白阮眸光微顫,突然就不好意思再看了,心臟砰砰跳著轉頭看樓層,道:“到了。”
兩人進了屋,郎靖風直奔廚房,把小心翼翼捧了一路的盒子和花束放在餐桌上,長出一口氣道:“白老師,生日快樂。”
語畢,將盒蓋一掀。
似乎是從雲清插了三根蠟燭的大白菜上得到了靈感,那盒中裝著一個專為小白兔製作的蔬菜生日蛋糕。
一根根被削成手指粗細的胡蘿卜條在最外層組成一個圓形的圍欄,成為蛋糕的外部構架,一條細長的草繩纏繞在胡蘿卜圍欄外,起到固定作用。圓形的胡蘿卜圍欄內,是由一片一片圓圓的卷心菜葉層層堆疊填充而成的蛋糕體。
從上向下看去,整個圓形的“蛋糕”被一分為二,左半圓的卷心菜葉上密集而整齊地鋪排著被切成小片小片圓形薄片的櫻桃蘿卜、黃瓜與南瓜,紅白、黃綠與暖橙將左半圓完美覆蓋,看起來很像是人類過生日時常見的水果蛋糕。而蛋糕的右半圓,則花束般點綴著淺紫色的羽衣甘藍、翠綠的蒲公英葉、水嫩的生菜,以及充當滿天星作用的花椰菜,蔥蔥鬱鬱的菜葉中,還趴著一隻用水蘿卜雕出來的小兔子,晶瑩剔透,白玉也似。
——竟是硬生生地用蔬菜做出了個生日蛋糕的模樣。
“大多數是我家院子裡種的,”郎靖風一笑,張開包著三枚創可貼的左手,“有的是買的……那個小兔子是阿姨幫我雕的,我他媽真是把手剁了也雕不出來,彆的都是我今天早晨五點爬起來自己一點點弄的。”
由於脆弱的腸胃無法承受人類的食物,所以從來沒正經吃過生日蛋糕的白阮雙眼驀地一亮。
“吹‘蠟燭’吧,白老師。”郎靖風扯掉塑料袋,把護了一路生怕被風吹散了的一捧毛絨絨的蒲公英亮出來,“這玩意兒哪都沒賣的,我這兩天把我家小區方圓兩公裡掃蕩一遍,好不容易搜羅出二十六朵……你這許願的時候要是不帶我一個可說不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