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你今天怎麼沒來?我還說給你介紹兩個同誌呐!”
晚飯時候回來的另一個知青叫做項明,他是第一批來村子裡的知青,也是他們那一批知青把城裡那些變化帶到了村子裡,帶來的新空氣很是讓村子裡新鮮了一段時間。
這批知青身上有一種幾輩子生活在農村的人所不具備的活力,他們總是樂於談論各種廣播上的事情,本身就像是某種風向標,一聽到風吹草動,立馬跟著席卷聯營。
麵對不熟悉的農活和農村生活上的各種不便利,他們也有自己的一套樂觀準則,好像有著用不儘的熱血青春,等著為這個最基層最荒蕪的土地拋灑。
他們身上這種熱血點燃了農村青年的熱情,村子裡有不少年輕人都會跟著他們一起,無論是做什麼好像都有了另外一種意義,哪怕是早就乾習慣的農活,一起勞動的時候也透著一股子新鮮。
項明也才十九歲,高中都沒讀完就來這邊兒了,在同批的知青裡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發現這個事實不久之後,也不管自己年齡不是最大的,立馬當起了領頭人。
知青們和村裡人若是有什麼說不攏的,他多半都要當一個中間調解人,因為這份才乾,他也很受人尊敬,無形中有了些領導派頭。
這樣的人自然忙得不可開交,沒什麼工夫跟小屁孩兒玩兒,哪怕是原主那個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湊上去積極參與,恐怕項明也沒什麼工夫跟他談這個思想那個教育的。
青山知道目前他們還什麼都沒談,所有的接觸僅限於房東的孩子和房客的聯係。項明也談不上多麼注重原主這個**點鐘的小太陽,這會兒的一問,隻是因為原主原來說今天要跟著他一起見識見識的,沒見著人來,自然是要問一下。
劇情中,原主就是這一次跟項明掛上了鉤,以後就成為了項明的跟屁蟲,指東打西,如臂指使,乾了不少以青山的觀點看是壞事的事情,也就無怪最後被人一下子敲死了。
“累了就沒去。”青山不是很熱情,卻又不好一下子讓性格差異太大,前一日還主動詢問相關事情,突然就不再問了,總會讓人疑惑的,於是,他又問了幾句今天項明都做了什麼。
項明很是得意地把自己的所為說了,也不外是那些事情。在青山看來,這些人的精神上匱乏得很,唯有把所有的熱情都傾注在建設農村這件事情上了,懷抱理想去改造一切。
趙家村是很普通的小山村,也不算是荒涼,但是周圍可供耕種的土地並不多,前兩年天災**的,便是年景好的時候也很難吃得飽飯,家家戶戶都是如此,地主家也沒比彆人好多少。
攏共這麼多田地,即便按著人頭分到了每戶人家,仍然有些人口多的吃不飽飯,為了票子各種發愁。
鄰近的幾個村子差不多都是類似的情況,破舊的磚瓦房都算是好房子了,還有那種茅草搭的房子,土胚和著麥秸稈,黏糊在一起砌成的牆,若是遇上下暴雨,很難不被衝垮。
更不要說房頂了,漏雨都是尋常事。再有乾農活的各種辛苦,這些可能出身農村,但有幸讀書到城市的知識青年們哪裡受過這樣的待遇,生活的困苦讓他們很多人都暗自後悔。
原先在學校的課本多半都被拋棄了,能夠拿在手上的也不會有之類的東西,那種容易滋生思想惰性轉移性情的書本市麵上基本看不到。
沒有電視,沒有電影,更不要說唱片那種東西了,很多人可能連聽說都沒聽說過,唯一能夠解悶兒的就是聽廣播了,但收音機的昂貴也注定了它不是誰都能有的。
趙家村有個大喇叭,除了村長要通知某些事情的時候就沒什麼用處了,這些知識青年來了之後,就利用大喇叭宣講一些精神文明,號召大家積極勞動,爭取進步獎等等。
還和鄰近的兩個村子,也就是一大隊和三大隊的知青交流了一番,弄了個什麼勞動最光榮的活動,很是帶動了一下大家的勞動積極性。
青山對這些都沒什麼興趣,幾輩子富裕生活,他所接觸的在這些人看來都是天方夜譚一樣的東西,難道能從他們那裡得到什麼共通感嗎?
敷衍了項明兩句,以青山如今的水平,他想要敷衍彆人也不會被彆人看出來。項明到底年輕,哪裡能夠看出青山的真正意思。他發現了今天新來的知青,跟人打起招呼說起話來了。
新來的知青叫田愛國,這種很有時代感的名字很是普遍,卻也很好記,他樂嗬嗬地跟項明說話,樂得跟這位前輩討經驗,兩人都是知青,也很有些共同語言,三句兩句就回到屋裡說話了。
晚飯是野菜湯,沒有窩窩頭,野菜湯裡的野菜也少,稀湯寡水的,就是讓人混個水飽,田愛國皺了皺眉,沒吭聲,項明顯然是習慣了,一邊喝還一邊跟他說什麼“糧食都是國家的,不能浪費”雲雲。
其實就是沒有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