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莊父的身份知道大概,至於對方有沒有妻室等事就不甚了了,所以一時間想不到外室上去,反而想到陳世美之類始亂終棄的人物,一時間目光有些怪異。
莊父自己見了那畫本也覺得有些奇怪的熟悉感,聽友人一說才恍然,可不就跟照鏡子似的嗎?再看那女子側臉,隱約有些熟悉,正想著,聽到曾師傅又說:“這位畫作的小郎君也是姓莊的。”
一件事是偶然,兩件事是巧合,三件事都相符的話,恐怕真相就是那般了。
莊父沒有第一時間反駁友人,他已經可以大致肯定這或許是自己的兒子,而他留在外頭的兒子也就那麼一個,想一想也是能夠想起來的。
畫作那般栩栩如生,倒讓他記起了早就遺忘在腦後的佳人,這一想,莫名有了些得色——自己的種就是這麼出色!
身為次子,又是勳貴人家,不講究讀書出身的,莊父自小就沒怎麼被管束,能夠學些文章完全是他自己的興趣愛好,奈何天分不夠,哪怕家裡頭不缺培養的資源,但他自己還是沒有學出頭,又受不得科考的苦,到最後也隻能拉一張才子的皮撐撐門麵。
後來有了嫡子,被老爺子看重幾分,這才稍稍在兄弟當中抬起頭來了。
莊父從來不說,但心裡頭覺出了兒子的好,後來的嫡次子沒有被老爺子重視,他也就不樂意再生嫡子了。說實話,正室端莊但容貌並不出色,不是他的喜好,有了嫡子也算能夠交代,他便任由喜好去跟美人風流了。
但家裡頭庶女一堆也不見個庶子,外頭的女人又多是看中了便抬回去,天長日久也隻能生女兒了,所以能夠遺落在外的兒子……想來想去也就那麼一個了。
兒子雖好,但兒子的娘實在有問題。
風流的時候不覺得,隻當是樁韻事,得贈妾也是才子之間交往的慣常禮物,算不得什麼特殊,但若是這個贈妾生了兒子,情濃的時候覺得千好萬好,等到感情淡了,到底是覺得有些不妥當,壞名聲。
所以後來莊父便再未曾去看過那母子倆,咳咳,當然,那時候他又有了更合心意的美人也是事實。
或許是愧疚,或許是激動,或許就是一時雞血上頭,莊父和友人並沒有在看畫之後馬上走,而是等來了莊延。
莊延何等人,早在進門的時候看到那個跟記憶中莊父極其相像的人就知道“來了”,輕輕呼出一口氣,這是他設想過的最好的結果——直接把本人引來,之後怎樣就要看臨場發揮了。
不過,莊延之前哪怕是想了很多遍,但因為對莊父的性格了解不多,到底還是沒想到這位風流上頭的才子父親會有怎樣的對策,所以直接被認下的時候簡直是傻了。
“傻孩子,我是你爹啊,你怎麼不敢認了?”莊父隻簡單問了兩個問題,確定了莊延是畫作主人之後,就直接上前認兒子了。此時更是一副慈父模樣,把莊延拉到身邊,憐愛地摸他的頭,用回憶的語調說,“當年還那麼丁點兒大,如今就這樣大了啊,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有個女人一片癡心,無怨無悔地等著他,莊父的心裡就柔軟成一片,連那女人的身份問題也不想深究了,嘴一快,差點兒連“苦了你娘”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爹是可以認,娘卻不能亂叫,不是正妻的女人可沒有給他兒子當娘的資格。總算莊父還沒昏頭到家,沒有說出亂了禮法的話。
即便如此,友人還是“一臉臥槽”.jpg地看著他,兄弟,你真的沒搞錯嗎?這是你的種!——我就知道你有兩個正妻出的兒子,這個明顯不是正妻出的,還要到處找爹的也就不是庶子,而是外室子了!
好像頭一次認識莊父的友人滿臉的“臥槽”,最後轉為佩服,認識這麼久了,才知道你這麼會玩兒,嗬嗬。
能夠從中二時期就自詡才子許多年,直到兒子都娶妻生子還不曾悔改的莊父顯然不是那種會看人臉色的人,更加沒有覺得自己認回兒子哪裡錯了,反而覺得這可能還是一樁佳話,在不解真相的曾師傅的恭喜聲中,他欣然地摸摸胡須,然後跟友人告辭,決定回家了。
我有千金畫,欲尋生父家。——所有人都以為這句話的後半句是說尋生父回家,卻不知莊延的另一層意思是“重列門牆”,被生父認回家。
眼下,一邊叫著“爹”,一邊喜極而“泣”的莊延順從地跟著莊父往自家走,他是真的沒想到能夠這般輕鬆完成了字麵意思,而莊父已經當眾認子,另一層意思的完成也就指日可待了。
本來很有難度的“轉正”因為莊父這個神隊友而變得如此輕鬆,莊延在意想不到之餘也對莊父提升了一些好感度,這樣的隊友可不好找啊,哪怕他是彆人眼中的豬隊友,但隻要能夠幫到自己,他就是自己的好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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