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林寶林再有千般戲碼等著,引不來有心饒注意,也是毫無用武之地,從九品的位份到底太低了些,那些高位妃嬪都得不來皇帝的多少注意,又哪裡肯讓她一個“毫無姿色”的宮女出身之人分了寵去。
換句話,輸給同是官員家的女兒,還能算是技不如人,稍作安慰,也是輸給了同一階層之人。
若是輸給一個宮女出身之人,簡直像是正式主母不如奴婢的羞辱,在這裡,男主人都成了其次的事情。
於是,這次的事情平靜無波,長春宮中,竟是沒有一個人問詢,長春宮外,都並不知道此事。
皇帝那裡,也沒有對這位寶林留下多少印象,恐怕還以為是倒茶的宮女心生他意。
不知道梅容華是怎麼跟皇帝的,總之過不幾日,景蘭軒又多了一位大宮女春柳,略年長春芳,一身規矩無可挑剔,最難得還是梅容華喜歡的那種老實本分人。
春芳為此事很有幾氣不順,連帶著看同樣老實本分的李景春都有些不高興,奈何,太監和宮女自來就是各成係統,總的來,太監的地位於後宮之外還要更高些。
哪怕春芳想要遷怒,卻也不敢挑戰某些潛規則,並不能夠越權去懲罰李景春如何如何,最終隻能看他被提拔為景蘭軒中的太監總管。
有職司的太監跟沒職司的不一樣,連相熟些的丁善見他,都是見麵先矮肩,平白低了三分的感覺。
李景春也沒在意,有了總管的名頭之後,事情愈發少了些,連門口的通報等事都有人做了,也不是彆人,他直接提拔了丁善,讓旁人去看門,讓丁善得了一個能夠通報到內室門口的機會。
如此也算是給他在主子跟前露臉的機會了。
丁善對此很是感激,也不知道他怎麼安排的,把李景春房中連打掃帶送飯洗衣服等事都包攬了。
對他這份好意,李景春坦然接受,這是宮中的人之常情,若是拒了,隻怕才讓人於心不安。
這日裡,李景春剛端上飯碗,就聽得丁善傳來消息,是有人從司設監那邊兒捎了消息過來。
司設監到底是李景春的老東家,他放下筷子,問:“有什麼事兒?”
“沒什麼,好像是有位您的朋友回去見您,沒看到人,這才托人捎了口信和東西過來。”
丁善著遞過一個包袱,包袱有些散,顯然已經被打開過了,見到李景春微微皺眉,丁善訕笑:“這可不是我開的,大約是送過來的時候就檢查過的。”
宮中傳遞東西自有章法,不是什麼東西都能進入妃嬪住所的,恐怕是在長春宮的宮門口就被查了一回。
散開的包袱中能夠看到是一雙靴子,還是太監常穿的那種短靴,略比腳踝高一些的長度,暗藍的布料微微發黑,能夠看出些舊色來,不像是好布料,摸起來卻還算得柔軟輕薄。
“這可是不錯的靴子,再過一月,正好穿得。”丁善見到李景春當著他的麵兒打開,也沒避諱,見了就讚了一聲好鞋。
事實上也的確是不錯,他們這種人,吃住用都在宮中,宮中的製度一貫是踩低捧高,有地位的還好些,沒地位的,分例裡該有的東西必然差了一層,同樣是鞋子,有的就耐穿,有的穿不兩就破了,但凡縫補,就要有針線上的消耗,再不然就要重新買新的。
看似宮中沒什麼商賈市場,用錢的地方卻是一點兒不少。
李景春也是從無權太監走過來的,自然知道這些細節上最容易體現出來的東西,見了靴子,就想到了陳述,他的乾爹就是管理靴子的一個管事,這怕是他回去看望,沒見到人,這才留下東西和口信。
至於落於紙麵上的書信什麼的,不陳述會不會寫,便是紙筆之物也不是隨便什麼人能用的,再者宮中傳遞文字,也是犯忌諱的事情。
“原是司設監認識的,對方如今到了尚衣監,怕是回去看我,發現我不在,這才托人把東西送過來,難為他記得了。”
李景春著揭過此事,沒有通知陳述自己的職位變動,原來不過是覺得沒必要,但對方還特意送靴子來,可見還是看重這份微薄友情的,如此,自己的做法就顯得有些翻臉不認人了。
三十年河東四十西,宮中的事情可是不定的,既然對方惦記,那麼,也可捎個消息過去,全當是留個情麵兒,後路倒是談不上。
“怕是看您高升了!”丁善這般著,脫口之後才覺得有些冒昧,自己捂著嘴拍了個巴掌,,“哎,我這臭嘴,又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