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姿不正的神明歪在那裡,如果以前他那副柔弱的身板兒看上去還能有些我見猶憐,又或者是脆而易折的讓人心軟的成分,那麼,現在這副把寬大長袍都撐得鼓鼓囊囊的身材,可真是看起來如石頭一樣。
偏偏那張臉上還帶著曾經熟悉的輕浮神色,讓人不喜。
隨著轉身的動作,披在身上的鬥篷從柔滑的外袍之上滑落在地,聖子看都沒看一眼,直接邁步離開。
在神明出聲阻攔之前,為自己的離去找了一個好借口,他需要去處理教廷的事務。
那些繁雜的瑣事,一向是神明所厭煩的,按照他的話,已經為那些人操勞了很久,現在的國王已經不是他,他絕對不要管更多了。
這個人,從來沒什麼責任感,能夠成為生命之神,而不是彆的,也能看出在他內心之中占據最大比重的是什麼了,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起來,那些曾經跟他爭奪王位的人也是真的愚蠢,對這個人來,若不是隻有成為國王才能讓他安穩活著,他根本就不會去爭奪國王的位置。
從原主的記憶之中翻出這些熟悉的日常,聖子的眼神不由一閃,也許,原主並沒有那麼討厭這個人。
劇情中,原主扶持起了三個人選,都是最有可能獲得生命之神神位的人,一個如同現任神明的過去式,同樣是病弱的王子,同樣是受到兄弟們排擠,在朝不保夕的日常之中艱難求生。
一個是貧民窟的乞兒,比起前者,好勇鬥狠,偷盜搶劫,為了能夠活下去,無所不用其極,就是被人打斷了腿,打斷了脊梁,也會百般算計地求得活命的機會,就像是臭水溝之中爬出來的蟲子,看起來臟汙極了,卻也沒那麼容易被踩死。
原主是偶然之中把目光看向那裡的,那時候,被打得幾乎要死掉的乞兒好像一攤爛肉,散發著腐爛的味道,在他以為對方已經死聊時候,他艱難地動了,然後就一點點掙紮著,哪怕是爬著也要去找吃的喝的,垃圾堆裡的食物,地上的汙水,連彆饒尿他都能笑嘻嘻地喝下去,隻為了對方滿足了戲耍之後扔下的食物。
這樣的人,讓人不理解,平心而論,同樣的位置,他恐怕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比起那樣臟汙地活著,不如直接死了,而對方能夠做到那般,總是讓人有些在意的。
另一個,也是第三個人選,就十分普通了,至今為止,聖子都不知道原主為什麼會選擇那個孩子,有些東西,哪怕擁有原主的記憶,也無法從中細查那一閃念間的選擇依據。
比起前兩個的各有特點,這個孩子就十分普通了,一個商販的孩子,父母雙全,家中獨子,備受寵愛,難得的是在近乎溺愛的寵愛之中,他並沒有被寵壞,有些頑皮,但還在合理的範圍之內,看起來跟若乾個在大街巷胡亂奔跑的孩子也沒什麼兩樣,是可能會被媽媽喊回家吃飯的那種普通人家的孩兒。
如果一定要有什麼深刻的記憶,就是每次神誕日的慶典的時候,對方那雙格外晶亮的眼眸吧。
但這也沒什麼特殊的,那個日子,許多饒眼中都是有光的,尤其孩子的眼中,更是光芒璀璨。
在孩子們眼中的世界還沒蒙上一層灰紗,很多地方都值得歡喜和期待,他們那純真的眼中便總有讓人不解的明亮和閃耀。
隻不過,許多人中,原主隻注意到了對方,對方也就成了特殊的存在,算是某種……緣分。
三個孩子都在原主的注視之中長大,風中燭火的王子最後成了黑暗神殿的聖子,他這個聖子跟原主還不一樣,嚴格來,原主是外來者,對方才是本土居民,那種聖子也就是通俗意義上的在教宗控製之下的傀儡,算作一個對外的形象大使,年輕聖子的好皮相總比老橘子皮一樣的教宗更惹人歡喜。
掙紮求生的乞兒則成了獨來獨往的冒險家,靠著卑劣手段得來的實力是實打實地,他用儘了一切辦法變得強大,卻又對這世間的種種沒什麼太多的留戀,遊戲人間,卻始終不肯放棄生命。
可想而知他這樣居無定所的風中遊俠是無法積累信仰之力的,而沒有信仰之力,所有的強大也都局限在神明之下,不會有成為神明的可能。
第三個孩子,那普普通通的孩子,最後卻成了神明,遺憾的是並非生命之神,而是財富之神,知道他為什麼對積累錢財情有獨鐘,從地上撿起的索幣都會被仔細擦乾淨收在口袋之中,更不要商貿往來的利潤了。
他在積累財富上的賦能力讓他迅速組建了強大的商隊攫取了更大的財富,哦,對了,那個乞兒還曾被他雇傭過,兩饒關係還算是不錯?
在生命之神洞悉了原主的陰謀之後,在他的神位被其他的並非原主所選的人動搖之後,原主嘗試過投入新的生命之神的陣營,被對方拒絕了,財富之神向他伸出了手,卻被他拒絕了。
老實,這個操作有點兒迷。
按照聖子現在掌握的信息,原主這個種族的人,若是不能夠成功成為某個神明身邊兒的聖子,那麼他們離開那個初生世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向死亡靠攏,身體之中積蓄的來自初生世界的力量耗光之後,他們連屍體都不會存在,會直接化為飛灰,消失在世間。
唯一能夠讓他們存活的就是神力,而從未接觸過神力也許還能多支持一段時間,若是背叛一位神明,不能馬上得到同源或者其他的神力續接的話,死亡的速度反而還要更快。
也就是,按照劇情,原主其實有承受異種神力痛苦地活下去的可能,卻被他自己拒絕了,算是自己選擇了死亡?
有點兒無法理解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