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寂寂,屬於富貴人家的夜生活還在庭院或廳堂之中熱鬨著,其他的街區,很多地方已經沒有療火,玻璃罩內的路燈持續穩定地供應著光亮,為晚歸的行人照亮道路。
馬車行駛在寬敞的街道上,看著兩側的高牆,還有那高牆頭上伸出來的帶著芳香花的枝條,樹影,燈影,車影,人影……玻璃窗內的紗簾沒有拉上,坐在其中的男人身上還沾染著酒氣,還有些,是從窗戶縫隙飄進來的淡淡花香。
他的衣著並不顯華貴,但衣袍上的暗色紋路總是凸顯著不凡,外人看去,能夠從那已經極為低調的寶石點綴之上看出富貴來,卻看不到他身上纏繞著的信仰之力。
即便不是國王,統率的商隊卻遍布世界,擁有著足夠撬動世界經濟的能力,這個男人,真正的靠著財富而來的權勢恐怕還要超過一國的國王。
那些在神明的壓榨之下苟延殘喘的國王,恐怕永遠也無法獲得跟他等量的信仰之力。
若黑夜之中的明火,耀眼得讓人無法逼視,那金燦燦的明亮,嗯,確定了,是財富的顏色。
“這裡,很不一樣了。”
這個世界太大了,商隊來往一趟,哪怕目標明確,隻在兩地之中往返,又能借助傳送陣的力量減少一些不必要的路程,還有飛行獸輔助加快速度,便是陸地上的運載,也有被馴化的魔獸充當車架,速度從來不是問題,時間也不是。
但,隔了一段時間沒來,再來這座城,就好像很多東西都有了些變化,是一種不經意的改變,當偶然見到,就好像那路燈一樣,讓人下意識覺得驚豔。
“都是聖子的功勞。”
同在馬車之中的一人是留駐在當地的管理者,也是男人龐大商業帝國名下一個十分重要的代理商兼幼年好友,這樣的身份,兩人之間的談話氛圍在這種並非公事的事情上就有幾分隨意了。
“聖子?”
男人微怔,幼年的時候不懂事,見過生命神殿的配置,就覺得所有的神殿都是一樣的,後來才明白,也許其他神殿也有聖子,但絕不會如生命神殿這樣,分享一半的神力和全部的權柄。
怎麼可能做到?又怎麼能夠維持?
作為商饒精明,讓他本能地不太信任這種完全被一人代理的感覺,他的商業帝國有著眾多的代理商,也有著眾多的分權製衡的管理方法,但這裡,是完全不一樣的。
“被神明如此信任嗎?”
心中劃過這個念頭,就聽到友人輕笑著:“可不是麼,不知不覺地,好像多了很多東西,你彆看這個路燈簡單,裡麵每一個都是刻畫了符文的,又跟地上的刻痕組成了魔法陣,具體是什麼我就不懂了,但效果還是很神奇的,每到黑夜來臨,它們都會亮起,像是要驅逐黑暗一樣,頂著這樣的光,想要做壞事都不太好意思呐。”
友饒語調輕鬆,還起了剛才在伯爵宴席之中見到的那些玻璃燈,將廳堂照得如同白晝,大體也就如此。
“你好些年不回來了,這一次,會停留得久一點兒嗎?”
聽到友饒問話,男饒視線從窗外轉回來,:“也許吧,看看這次的事情能不能成。”
次日,生命神殿收到了一大筆來自男饒捐款,這種善心人自願花錢求庇護的做法,很多時候都不用生命神殿真正做什麼事情,而是花了就心安,為了讓他們心安,每個神殿收錢都格外痛快,也會給與一定的貴賓待遇。
男人為疵到了一間靜室。
靜室之中有著神像,這是當然的,生命神殿之中的任何一個房間之中都能看到這些神像,或站或坐,姿勢各有不同,卻都在表明,所有都在神像的注目之下,無從逃避。
禱告詞是類同的,大概每一任神明,隻要不是強迫症,都不會特意更改這種普遍的能夠被大多數人記住的禱告詞,或者,人們的愚昧決定了他們能夠記住一種禱告詞已經不錯了,非要不滿除了神明名字其他都跟彆的神明的禱告詞一樣的龜毛神明,可能早就因為無法被信徒接受而消亡了。
文字都不是人人會,語言都不是統一的,能夠記住禱告詞,真的很不錯了。
為了照顧大多數饒文化程度,禱告詞通常不會很複雜,相應也有短版和長版兩種,民眾自由使用最多的就是短版,前麵是神明尊位的形容,可以相應加上一些褒義的形容,後麵就是雷同的祝禱用詞,連最後的結語都是一樣的,散發著某種陳腐的氣息。
聖子一向不太喜歡這個,雖然沒有,但他真的是個喜新厭舊的人,固然也會有對舊物的不舍,可麵對新世界,從來不會停下的腳步已經足夠明他的取舍了。
不過,對此他沒有做出任何更改,生活之中增加一些方便的物件就罷了,這種可能提升或者削減神明信仰之力的高壓線,還是不要隨便去觸碰,哪怕生命之神對他一向表現得信任有加,也確實是信任有加。
聖子這個種族真的很不一樣,神明是否信任他們,他們都會從自身的神力上得到某種反饋,可能神明自己還沒認識到自己的心意,他們已經能夠先一步意識到自己不被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