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莊園,沒有楊銘理論上可能會存在的鬼蜮。
一棟彆墅之中,陰沉著臉的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看著麵前的幾排人,完全處於統治地位的感覺讓整個彆墅之中的其他傭人都木樁子一般鴉雀無聲,無形的壓力在彌漫著,壓在他麵前那些低著頭的人身上。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隨著中年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無形之中,似乎有黑色的線,連接他和那些人之中每一個人的黑色的線交織若網,在他壓抑著怒氣問話的時候,這些黑線都變得粗了些,與之相對的,就是他麵前那些人個個都忍不住發出牙關打顫的聲音,身形都不由得微微抖動,似在承受著什麼不屬於自身的強力輸出。
壓榨,是一種壓榨。
低著的頭,臉色都蒼白下去,本來就已經麵無血色的臉,還能更白一些,像鬼多過像人。
他們的眼神都在閃爍,似在思索著中年男人的問話,思考該從哪一個方向回答不至於討人厭,該怎樣……避重就輕。
“也許是……”
人群中一個略有尖細的聲音發出,打破了沉靜,似留意到自己發聲之後的各種無聲關注,那聲音被嚇得都變了調子,古怪地補充完了這一句話,“……發生了什麼意外……”
“意外?”中年男人冷哼,很是不滿意這樣的回答,“一個意外,兩個意外,三個意外,四個、五個、六個……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這麼多的意外怎麼不落到你們頭上呢?”
若有人能夠把所有被紋身的人都化作一個光點,在屬於世界的地圖之上點亮,那麼,在漆黑一片的底色襯托之下,這些光點的消失也是極為明顯及突兀的,像是屬於自己掌控的那片世界漸漸暗淡下去一樣。
與之截然不同的則是,那本來被黑暗掌控的底色,隨著這些光點的暗淡沒有黑得更濃,反而也跟著淡了,像是逐漸在散開,要露出真正被遮蔽的晴朗天空來。
這些痕跡,就讓之前那以為是黑暗天幕的“黑”,變得有些“假”了,像是強行要蓋在真實空間之上的一層偽裝,用著劣質的塑料,誇張的顏料塗抹,讓所有人一樣能夠分辨出來的“假”。
“我需要一個解釋,如果不能,我不介意換一些新血。”
中年男人的最後通牒來得平淡,像是在說一句普通的“天氣真好”,可所有聽得到這句話的人,都是心中一凜,這裡的“換”,肯定不是被調換職位那麼簡單,很可能,直接成為了新血的肥料,被“吸收”了。
又是一片靜默,跟之前更多了些肅然的氣氛,終於有人站出來回話,說的正是楊銘和梁元兩人的事情,包括他們的個人資料,以及他們最近都做了什麼,揪出了多少線人。
“是他們做的?”
中年男人不太願意相信,兩個後起之輩,還沒通過俱樂部的考驗,成為正式的成員,就能做到逆反了嗎?
逆反?這種力量,是他們能夠做到的嗎?
“據說,那楊銘可能是道士出身。”
一人回答得底氣不足,這種沒有足夠證據的話,一般是不會拿到中年男人麵前來說的,可若是不說,似乎又完全無法推卸掉屬於自己這方的責任。
不是我們打不過,實在是敵人太強大。——聽起來是不是就好過一點兒?
中年男人的臉色依舊不好看,連“據說”這樣的詞都能夠用來回答自己的問話,可見這些人已經沒什麼能耐再繼續探查下去了。
“他們不是要找俱樂部的高層嗎?就讓他們去找好了。”
中年男人的決定做下之後,立馬就有人分憂,表示可以把這兩人引到某些跟中年男人不對付的商業夥伴那裡,哪怕同是俱樂部之中的人,關係也未必就一定很好,不過是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而努力罷了。
這算是比較合心的,中年男人微微點頭,再看這些人的眼神都和悅了一些,不枉他把這些公司下屬轉為下線,實在是各方麵都比那些無腦莽夫好用,起碼,懂規矩,知道分寸。
黑線相連,上位者的信息不會被透露下去,但某些情緒上的變化還是會讓人察覺到一些,如同剛才通過黑線施壓一樣,在中年男人心情好轉的情況下,黑線另一端的這些人,也能隱約感覺到,於是鬆了一口氣。
之後就是正常的流程,彙報公司的各項工作了。
他們每個人,走出去都是業界精英,但在這個中年男人麵前,總是抬不起頭來,對方是資本的代表,掌握著公司的大權,也一定程度上掌握著他們的命運。尋常人對公司不滿對老總不滿,辭職或者怎樣都可以,連私下抱怨都沒關係,但對他們而言,很可能說錯一句話就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連身邊兒人都不會知道他消失了的那種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