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寶樓提供的包間一如外麵的高品質,看起來很不錯，人進入其中，陣法自動啟動,能夠感覺到有一層隔絕屏障籠罩房間，分隔內外,這中私密性還是能夠部分保證的。
“你是那時候是……因為我……因為那些人的追擊？”
進了房間,一時安靜,又等了片刻，對麵而站的兩人之中,慕長歌才先開了口。
此世界中,不乏因為重大轉變成為魔道中人的。魔道和仙道,兩者之間並非如同天塹,隻一瞬間,便可轉變。兩者在普通人眼中最大的區彆就是仙道起碼還修一層溫和外皮，魔道是直接隨性子來，很多事情多有偏執殘忍之處。
仙宗大難,被追擊逃亡,這兩件事都可以稱得上是重大轉變,二者合一，似乎也有一個入魔的理由,哪怕這個理由不太充分，但這是慕長歌能夠想到的唯一能夠解說的理由了。
畢竟入魔之後有個好處，能夠快速獲得強大的實力，魔道的很多功法都有初期效果明顯的修為提升，哪怕隻是瞬間，但應對危機，也足夠了。
每每想到原因可能是這個,慕長歌的心中就有一中難言的愧疚，都是他這個師父無能，那個時候，若是不入魔，是不是就會有什麼危險？
至於何生如何有的魔道秘法，反而是不必追究的事情，魔道仙道對立多年，若說他們沒有各自的一些秘法之類的才是奇怪，知己知彼，方能對敵嘛。
“……不是。”
沒想到慕長歌第一句就是給自己找理由推脫，如果何生還有一點兒維持師徒局麵的想法，都能順著下坡了，可惜……“我是自己入魔的，跟這些沒有關係，你不用亂想，此後，你我仙魔對立，便是了。”
那短暫的停頓顯然給了慕長歌一中截然相反的感覺，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一想到這裡，慕長歌把自己放在何生的處境上，愈發能夠感覺到他那時候的為難了，其他的弟子都不見了，就是還在也不管用，唯一的能夠當做師父的依靠還受了重傷不知道能夠堅持多久，再有強敵過來，他能怎麼辦？
除了入魔，有什麼方法能夠短時間內獲得更大的法力呢？
而入魔之後，一個仙宗的師父，他若是不走，不就是讓自己為難嗎？
慕長歌想著想著，眸中溢上了些心疼之色，這個弟子，一向是不讓自己操心的，一向都是很好的，往昔的那些“好”，曆曆在目，從童子時候的天真到後來日漸能擔大任的沉穩，他的成長，他都看在眼中，這樣好的弟子……
“是我的錯。是我這個當師父的不好。”
慕長歌頗為沉痛地自責，在這幾年中，他反複思量，總覺得是自己當時沒有崩住，被他看出來虛弱來，想要為自己分擔，這才……他一向都是為自己分擔的。
？
何生意外，微微睜大了眼睛，他實在是沒想到慕長歌竟然會反複為自己開脫，還把責任歸咎到自己身上。他明明都說了——
慕長歌看著他，發現他眼神微妙的變化，隻當是自己說中了，心中更是沉痛：“我知道你不想我為難，仙魔兩立，但，你是我的弟子，永遠都是我的弟子，便是你成了魔，也是我的弟子。”
哪怕仙宗如今勢弱，慕長歌也不是那種戰力彪悍的大佬，但在這件事上，他敢跟任何人為戰，不可能因此放棄自己的弟子，這中羈絆早在當年撿回這個嬰兒的時候，有關他的所有，就是他的責任了。
明悟到這一點，慕長歌三年來反複糾結的結果，竟是讓他此刻的心境隱隱上升。
看到慕長歌說完之後神色放鬆，甚至還有些欣慰之感，何生隻感覺詭異，原主看來有些冷漠的師父竟然這麼會腦補的嗎？
徒弟為了師父而入魔，這劇本，要不要太感人啊！
“何必呢？”
何生一歎，這不僅是自找麻煩，還是給他找麻煩啊！
可惜，這一歎聽在慕長歌耳中，卻是弟子軟化並默認自己的決定的意思，心中愈發放鬆了些，多年糾結，到此終於撥開雲霧見青天，他不由得情緒外露，竟是上前一步，想要如原主小時候那樣，把現在的何生摟在懷裡，小時候的原主很希望得到這樣的對待，而現在——
心境像是有所感染，何生感覺到了慕長歌的心情，卻隻覺得無奈，原主的身高跟慕長歌仿佛，於是，這姿勢便更像是交頸鴛鴦，明明兩人無一曖昧，看在外人眼中，卻如同情絲難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