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腦袋,毛茬茬的,有點紮手:“你爸爸說了啥,把你氣得電話都撂了?”
“沒說啥。”頭往旁邊一扭,擺明了不想多說,初夏也不問了,拉著他回家。
“罰站還沒結束呢,繼續吧。”
岑淮安顧不得難受了,轉頭看著初夏瞪大了一雙眼睛,怎麼他媽媽還記得這件事啊。
初夏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根布尺,用來量著做衣服的,跟戒尺差不多。
岑淮安也知道自己逃不過這頓罰了,頂著書對著牆,默默地想:幸好這次是吃飽了飯罰的。
初夏拎著布尺坐岑淮安旁邊,終於不再壓製情緒:“今天你是不是答應我了乖乖在家?”
岑淮安點頭。
“然後你偷偷跑出去了,讓我著急,讓整個家屬院的人跑著找你,岑淮安,你真的能耐了!”
岑淮安:“我想掙錢。”語氣並沒有覺得他自己有錯。
初夏知道他沒安全感,但那不是他撒謊騙人偷溜出去的理由!
“想掙錢可以,那你就能不和我說直接跑出去了?你知不知道你才五歲,你知不知道我一進屋沒看到你在家,我當時是什麼心情?”
初夏說著,想起來當時的恐慌,再看看岑淮安低著頭不知道錯哪裡的模樣,她感到心很累,知道對他來硬的沒用。
她醞釀了下情緒,也不再發火了,開始小聲抽泣,眼淚順著臉龐滾落下來,聲音帶著哭腔還有深深的疲憊:“岑淮安,你是不是覺得我管你是小題大做?”
岑淮安聽到初夏的哭聲,立馬轉頭,看到初夏臉上的淚珠一串串落,他一下子就慌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手足無措,身子一動,書“啪嗒”一聲落地上,也顧不得撿,隻努力踮起腳尖靠近初夏,笨拙地給她擦眼淚,慌亂地喊她:“媽媽……”
岑淮安想起來媽媽帶他吃好吃的,給他買衣服,給他剪指甲,給他剪頭發,夜裡抱著他睡,暖暖的。
他從來沒有像這些天這麼快樂過,可是他把給他快樂的媽媽氣哭了。
眼淚怎麼擦都擦不乾淨,岑淮安急得想哭:“媽媽,我……”
初夏不管他的動作,眼淚掉得更多了:“與其等以後你不聽話被拐子拐走,不如從今以後你都不要叫我媽。”
“媽媽……”岑淮安心慌得不行,他完全不知道該乾嘛了,腦子一熱,把小手伸到初夏麵前:“媽媽,我錯了,你打我吧。”
彆人家的小孩犯錯了,大人都是打一頓就不氣了。以前媽媽也是這樣,他鬨著不給姥姥錢時,媽媽哭著打他一頓就好了。
現在媽媽是不是打他一頓,也就不哭了。
初夏把布尺一扔:“我打你做什麼,你一直不改說謊的毛病,每次答應的我的事都做不到,你心裡不想改,我打你也沒用,我不打你。”
媽媽不打他,岑淮安沒辦法了,臉上更加惶恐不安,不停慌忙給初夏擦眼淚,這眼淚讓他心裡悶得難受。
初夏看到岑淮安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心軟,但這樣還不夠,岑淮安的壞毛病,不下重藥太難掰了。
不管她怎麼穿到了這裡,她都是撿了一條命。既然得了好處,岑淮安這個責任她就得背。
她狠狠心,哭得更厲害了,語氣也是心灰意冷:“是我這個媽沒本事,管不了你,以後你隨便吧。”
說著初夏站起來就要進屋,那一刻,岑淮安覺得自己好像要失去了非常重要的東西,心慌得手都抖了。
他撲過去抱住了初夏的腰,聲音裡也有了哭音:“媽媽,我改,我以後不會了。媽媽,你不要不管我。”
他喜歡現在的媽媽,每次媽媽管他,他覺得自己就不再是沒人要的小孩兒了。
他不想失去現在的媽媽,所以初夏掙了兩下,岑淮安都抱得死死的,她沒有掙開。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初夏不再堅持往裡屋走,長長歎口氣說:“安安,我是你媽,永遠對你心軟。”
她轉過身,輕輕給岑淮安擦眼淚:“彆哭了。”
“媽媽,你還要我嗎?”岑淮安仰著小臉,眼角還有淚珠,此時的他,就像一個真的怕被拋棄的小孩。
初夏的心被刺疼了下,可是她必須逼自己硬下心腸,不然岑淮安的壞習慣改不回來。
他習慣了以自我為主,不考慮彆人。以前這樣是保護自己,現在再任由他這樣長大,那他還會走向書裡的結局,這不是初夏想看到的。
“要,當媽的怎麼可能不要自己孩子。但是你撒謊、騙媽媽、偷偷跑出去、有錯不改,媽媽也會難過,也會著急,也會失望。”
“媽媽,我錯了。”
初夏能聽出來,岑淮安是真的知道自己錯了,他學會反省了。
她把他臉上的淚徹底擦乾淨,摸了摸他毛茬茬的頭發:“好,這次媽媽原諒你。犯錯了沒事,人都會犯錯,但是犯錯了要知道改,懂嗎?”
岑淮安重重點頭。
他可能是真的被嚇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死死摟著初夏,生怕她不見了。
初夏開始思考她剛剛的教育對不對,是不是嚇到岑淮安了。
可之前她不是沒來過硬的,岑淮安不還是一樣陽奉陰違,隻有讓他知道犯錯的嚴重後果,他才能不犯錯。
她給他掖掖被角,把他往自己懷裡摟了摟,歎了口氣:養小孩真是一個任重道遠的活啊。
翌日,初夏覺得自己的頭暈暈沉沉的,身體酸軟無力,整個人好像是大海上的小舟一樣,搖搖晃晃,沒有儘頭。
她努力睜開眼睛,抬手摸了下額頭,滾燙一片,果然是發燒了。
昨天受到驚嚇,又找了那麼久的岑淮安,體力嚴重透支。
一驚一累,風邪入體,就容易生病。更彆說她本來身體就不咋地,發燒太正常了。
岑淮安一醒來,發現媽媽還在床上躺著,眼睛微微閉著,臉紅得要命。
以前這時候媽媽都起床在走廊做飯了,岑淮安察覺到了初夏的不對勁,趕緊坐起來,趴到初夏麵前喊她:“媽媽!”
他小心地伸手摸了下初夏的臉,好燙。
媽媽生病了,岑淮安也生過病,就像媽媽現在一樣,特彆難受,那時候的媽媽隻會哭。
還是鄰居嬸子給他喂的苦苦的藥丸子,後來他好了,就再也不想生病了。
岑淮安很慌,心裡不斷地想:媽媽是不是被他氣病的,昨天他不該跑出去,都怪他,不然媽媽不會生病。
濃濃的愧疚感包圍了岑淮安,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可惡。
“媽媽……”岑淮安的聲音發顫。
初夏聽出來了岑淮安擔心慌亂,心裡湧出一股暖流,暖暖的。她感到了窩心,她對岑淮安的心思沒有白費。
初夏努力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臉蛋,聲音有氣無力:“我沒事,就是發燒了,抽屜裡有我買的藥,你幫我拿過來。”
岑淮安衣服都顧不得穿,手忙腳亂爬起來,跑到抽屜裡就開始找。
他也不懂什麼藥有用,看到初夏在醫院買的所有藥,就一股腦全抱到了床上。
著急地問:“媽媽,你要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