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瞪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向初夏,搖搖頭,本能感覺到了不對。
“那媽媽帶你進去看看。”初夏笑得更加和藹可親了。
岑崢年終於意識到了初夏的目的,頭扭到一邊,手作拳頭放在唇邊,擋住唇角溢出來的笑意。
他配合著初夏說:“對,安安跟媽媽進去看看。”
岑淮安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初夏和岑崢年一人牽著一隻手帶進小診所裡。
小診所設備極其簡陋,病人和醫生都在一個屋裡,連個遮擋都沒有。
等待的病人在一個斑駁發黑的細長板凳坐著,他們捂著嘴巴,看著醫生拿著鑷子、牙鑽在病人嘴裡鼓弄,發出“嗡嗡嗡”的聲音。
聽到進門聲響,醫生頭也沒抬說:“看牙啊,坐那排隊等著。”
初夏沒有帶岑淮安坐下,反而拉著他更靠近了醫生點,怕他看得不清楚,她扭頭對岑崢年說:“你把他抱起來。”
岑崢年照做,臉上帶著了然的笑容,抱起岑淮安時確定他能清楚看到醫生治牙的場麵。
“安安,看到了嗎?一會兒醫生也會這樣給你治牙。先用那個牙鑽,在你牙上鑽啊鑽,鑽啊鑽,你放心,會給你放麻藥,不疼,就是有點酸。接著把你的嘴撐得大大的,就像這樣,往你牙上補東西。重新補上的牙,用得好了就時間久點,用得不好了,它會很快掉下來,你還要再繼續補。”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如果你繼續不保護好牙齒,牙會壞得越來越厲害,疼得你滿地打滾,到時候隻能來拔牙。你知道怎麼拔嗎?”
岑淮安被初夏說得感覺自己都有些牙疼了,心裡七跳八跳的,咽咽口水,有點不安。
“怎麼拔?”
初夏一笑:“很簡單,先把壞掉的牙敲碎。”
初夏剛說第一句,岑淮安就捂住了嘴巴,她笑得更溫柔了,好像沒有看到岑淮安的動作一樣,繼續說。
“接著把敲碎的壞牙一點點清理出來,然後在牙旁邊開了口子,然後用那個鉗子夾住牙,往外拔。一般牙不會一次性□□,要清理很久,到時候那個拔牙的血,就順著你的嘴往外流……”
岑淮安嘴巴捂得更緊了,好像看到了自己拔牙的經過,特彆是麵前的醫生剛好拔掉一顆牙,那個病人嘴裡流出來好多血。
他一下子就繃不住了,慌忙搖頭:“媽媽,我以後再也不多吃糖了!”
他不要繼續壞牙,不要被拔牙。
能沒被初夏嚇哭,岑淮安已經很堅強了。雖然他看著怕得很快哭了,不過還是緊緊咬著牙忍住了,身體緊緊往岑崢年懷裡縮。
初夏看著他這模樣,抬頭對上了岑崢年心疼的眼神:可以了嗎?
她也心疼,可是不讓岑淮安知道蛀牙的後果,她怕他還是不放在心上。
她點點頭:“可以了,我們出去吧。”
岑崢年抱著安安往外走,初夏跟在兩人後麵,牙醫注意到她們的動靜,還想挽留客人:“你們走啥啊,不看牙了?”
初夏擺擺手:“不看了,小孩子害怕。”
走出了小診所的門,瞬間感覺眼前變敞亮了。診所裡麵昏暗逼仄,地麵和牆上都是汙漬,作為醫生的初夏在那個環境裡待著都感覺難受。
岑淮安接觸到外麵的陽光,他愣住了,呆呆地轉頭望向初夏:“媽媽,我不看牙了嗎?”
初夏揉了揉他的頭:“看,不過不在這裡看。這裡環境不好。我還忘了和你說,在這裡補牙,工具消毒不徹底,牙醫不注意衛生,還會給人傳染上治不好的病,特彆可怕!”
岑淮安想到了死在街頭那個肚子鼓得特彆大的老頭兒,那就是治不好的病吧。
他趕忙搖頭,他不想肚子變大,不想被染病。
牙疼就很難受了,肚子大的病更難受。
岑淮安被嚇得蔫蔫的,初夏伸手摸了摸他長出來的頭發:“不要害怕,爸爸媽媽帶你去乾淨的醫院看病,以後記住好好保護牙齒,不要一直吃糖。”
“嗯。”這下子不用初夏多說,岑淮安就很乖了。
剛剛那個黑乎乎的小屋子,還有那些可怕的工具,流血的嘴巴和被拔掉牙齒,直到被初夏和岑崢年帶到口腔醫院裡,岑淮安才慢慢忘掉。
梁州市是省會城市,很早就有專門的口腔醫院。雖然口腔醫院的房子挺老,可是環境乾乾淨淨,醫生也很負責任。
給岑淮安看病的醫生是一個四五十歲的女醫生,笑眯眯得非常和藹。
看完他的牙就說:“哎呀,小朋友不好好保護牙齒,蛀牙了。”
岑淮安捂著牙齒,有點不好意思。
“要不要給他補牙?”醫生問初夏和岑崢年。
“補。”
醫生開始操作,整個過程其實沒有岑淮安想得那麼可怕,不疼,就是一直撐著嘴巴怪怪的。
因為醫生一直笑著和岑淮安說話轉移注意力,他沒有察覺到時間過去,就已經補好了牙,主要岑淮安的牙洞小,蛀牙初期,所以結束就很快。
出來的時候,岑淮安回頭看看後麵乾淨的小屋子,還有點不敢相信。
雖然覺得補牙不可怕了,可是小診所拔牙那個場麵岑淮安忘不了了,他決定從今天以後,一定好好愛護牙齒。
岑崢年抱著岑淮安,初夏跟在他身旁,三人走出口腔醫院。時間還早,初夏對岑崢年說:“再去一趟市醫院。”
“怎麼了?你不舒服?”岑崢年瞬間緊張起來,眉心皺著:“口腔醫院也有普通的醫生,我們現在回去看看。”
初夏平時看著氣色就不太好,有時候多走幾步路就覺得累了。岑崢年回家這幾天已經發現了她身體不太好。
他看她和安安吃中藥也問過,她告訴他說隻能慢慢養。後來見她確實除了容易累沒其他的問題,他才慢慢放心。
不過他一直都注意著她的身體,因此一聽說她要去醫院,就以為她哪裡不舒服了。
“不是。我和安安該複診了,正好趁著這個時間讓醫生看一下。”初夏笑著打斷岑崢年的話,示意他不用這麼緊張。
岑崢年鬆口氣,一邊走路一邊問初夏:“你看的醫生怎麼樣?”
他腦子裡想著,梁州有沒有認識的很厲害的醫生。初夏和安安身體都不太好,還是應該找醫生再看看。
“可以的。是個老中醫,醫術很好。這一個多月我和安安調理得不錯了,如果一個多月前你回來,恐怕你會嚇得立馬帶我們去醫院。”
初夏開玩笑地說著,岑崢年卻在想那個場景,眉心微微蹙起,神色帶著心疼。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