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大哥一家不會這麼快過來,但年貨要開始準備了。初夏和蔣勝男一起去買年貨,岑淮安跟著,還有胡攀登、小河都一起,大家也是想出去玩。
他們的家長也跟著,買年貨就是大家都一起才熱鬨。
集市和初夏之前來的時候沒什麼變化,還是那麼喧鬨,那麼擁擠。
大家買東西也都是一整隻,一袋子這樣買。
初夏和岑淮安最饞這裡的羊肉串,不管在什麼地方吃的,都不如甘州的味道好,一點不腥膻,肉質鮮美。
幾個小孩跟著兩人一起吃羊肉串,吃得滿嘴流油。平時他們的家長可不舍得這樣讓他們買著吃。
羊肉串對初夏來說價錢可以接受,但很多家長也會覺得貴。不過對比以前,現在大家的生活還是好了很多的。
中午初夏和安安吃了撥疙瘩,這也是甘州的美食,用雞肉和麵粉做成,口感香濃筋道又順滑可口,初夏和安安一人吃了一大碗。
其他的人吃什麼的都有,大家坐在一起說說笑笑,十分歡快。
從集市回來,和岑淮安一起玩的少年們都跟著他來家裡了,他們和安安很久沒見麵,正是說不完話的時候。
初夏去樓上,蔣勝男去工作,把客廳讓出來給這些少年們玩。
“安安,這次全國數學聯賽你會去參加嗎?”
小河迫不及待地問,他已經確定自己可以去參加物理競賽了。
“會去。”
胡攀登幾個少年往岑淮安和小河肩膀上拍著,一臉的佩服:“你們說大家都是吃飯長大的,你倆的腦子是咋長的?怎麼這麼聰明?”
岑淮安看著他:“正常長的。”
他站在今天買的瓜果零食堆旁邊,準備把果乾、牛肉乾盛盤子裡給小夥伴們吃,被胡攀登一把拒絕了。
“我們想吃自己就抓了,你弄這還不夠麻煩呢。”
岑淮安仍舊把東西裝好說:“這樣衛生。”
“安安,我們下棋我可不可以叫我小叔來看,他想看我們下圍棋。”
岑淮安:“可以。”
小河抿嘴笑起來,立馬往外走準備去叫他小叔。
胡攀登看一眼他的背影,抓著一把葡萄乾吃著,轉頭和岑淮安說:“你們又要下圍棋。小河每次都贏不了你,怎麼見到你下棋的勁兒還這麼大?”
“因為他想超過我。”
小河把岑淮安當成他努力追趕的目標,他每次和岑淮安下棋,不僅僅是為了贏,還有檢測他自己和岑淮安的差距有沒有縮小。
許立樹跟著小河過來時,幾個少年已經把大彩電打開了,特彆快樂地看電視。
這會兒《西遊記》正熱播,是所有小孩子大人最愛看的電視劇。很多小孩在外麵玩,拿個棍子就當自己是孫悟空,扮演唐僧西天取經的遊戲,也是現在小孩子最熱衷的。
胡攀登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來一根棍子,學著電視劇孫悟空的模樣,對著岑淮安說:“師父,前方有妖怪,待我前去查看!”
然後直接朝小河和許立樹迎過去:“何方妖怪,速速報上名來!”
許立樹和小河還配合著他說:“這位小師傅,我們不是妖怪,是來找你師父探討佛教圍棋的。”
胡攀登圍著兩人轉了一圈,手搭涼棚仔細打量了一番,再次跳到岑淮安麵前:“師父,老孫的火眼金睛看過了,他們不是妖怪。”
岑淮安:“那便讓他們過來吧。”
許立樹和小河走過來,沒忍住臉上的笑容笑得有點大:“攀登這裝扮挺像孫悟空的。安安這師父最像了。”
胡攀登撓了撓臉,“嘿嘿”笑了兩聲:“我也覺得安安長得特像唐僧,白白淨淨,要是他話再多點,就更像了!”
岑淮安:……
他看向小河:“開始嗎?”
小河低頭,發現岑淮安已經擺好了棋盤,坐在他對麵說:“開始。”
許立樹站在兩人身旁神色認真看兩個人下棋,胡攀登他們降低了電視的聲音,後來索性關了電視,直接圍過來看。
他們也搞不清楚誰厲害能贏,但因為岑淮安和小河的表情都太嚴肅,他們看著心也跟著提起來。
這次下棋岑淮安就放慢了速度,不像在訓練營那樣追求快贏。
看了沒多久,許立樹就看出來自己的侄子下不過岑淮安,岑淮安在讓著小河。
他意外又不意外。在飛機上他看岑淮安和初夏下五子棋,就感受到岑淮安棋藝不錯。
隻不過當時沒有得到認證,也沒想到他這樣小的年紀,圍棋會學得這樣好,比他見過的一些從小學棋的成年人還厲害。
許立樹看得更認真了,眉心不自覺皺起來。他不僅分析小河下棋的想法,還分析岑淮安的布局。
越看越覺得妙,對他自己也很有啟發。
一局棋結束,小河毫無意外地又輸了。
胡攀登幾個少年都有些同情他了,紛紛拍著他的肩膀說:“下次再戰,下次再戰。”
然後又對岑淮安說:“安安,你說你成績好也就算了,怎麼圍棋還這麼好?你可千萬不能讓我媽發現,不然我就死啦!有個小河天天比著我已經很痛苦了。”
幾個少年“哈哈”大笑,明顯知道胡攀登是怎麼被他媽逼著學習的。
許立樹一直看著棋局,岑淮安要收拾時還被他阻止了:“讓我再看一會兒,你這局下棋的思路,是我完全沒有想過的,能和我說說你的想法嗎?”
岑淮安的手放下來,看向他,點了下頭,重新坐在棋局前,指著棋局從他開始布局說起。
他是按照小河下棋的思路去布局的,不然完全按照比賽定輸贏那種,小河這局會下得非常挫敗。
岑淮安沒有這樣說,但小河自己聽出來了他又被放水了,他緊緊抿著嘴唇,眼睛盯著棋盤。
等岑淮安說完,小河立馬開口問岑淮安:“安安,我的棋藝有進步嗎?”
“有,進步很大。”
小河心情變好,但還有困惑:“那為什麼我還是下不過你呢?”
岑淮安:“因為我也在進步。”
許立樹拍拍小河的頭,如果說小河在圍棋上的天賦是八分的話,那岑淮安就是十分。
一分都是難以跨越的鴻溝,所以小河想追上岑淮安,除非岑淮安從現在開始不學圍棋了,而小河一直學。
“你的想法讓我現在的瓶頸有了鬆動的跡象,安安,有時間和我也下局棋嗎?什麼時候都可以。”許立樹問岑淮安,語氣誠懇。
岑淮安今天出去逛集市,又和小河下了一局棋,確實感覺有點累了,他點點頭說:“我們明天下吧。”
“好。”
許立樹繼續琢磨那盤棋,岑淮安被胡攀登、小河這些少年圍著吃東西、說話、看《西遊記》。
*
甘州天宮基地。
岑崢年在這裡又和老同事們相聚了,餘田去接人人的時候看到岑崢年,聲音都有點哽咽了。
“唉,崢年,我能力不夠,還不能過去找你。”
之前岑崢年離開的時候,餘田就想努力也調去京城,和他一起工作。
隻不過這樣的機會不多,餘田在甘州天宮基地表現很耀眼了,還沒等到。
岑崢年和他狠狠擁抱了下,鬆開他拍拍他的肩膀說:“我在京城聽說過你在天宮的事跡,你沒能去京城,和能力沒什麼關係。”
當年兩人在天宮基地一起工作,岑崢年對餘田的能力很了解,他就是在自我調侃。
餘田果真立馬高興地笑起來:“還是你懂我。”
葉星宿看岑崢年在天宮基地如同回了自己老家一樣,一臉好奇:“這是你調任前的工作地?”
岑崢年點頭。
不過就是回了老單位,岑崢年也沒多少時間和以前的同事敘舊,他們是帶著任務來的。
天宮基地的人也負責幫忙進行實驗。
現在就剩最後的材料組裝、發射。
不過組裝的細節也很麻煩,稍微不注意,有個螺絲錯了,發射就會失敗,各項數據也不能有絲毫的誤差。
岑崢年忙碌得都忘了時間,因為是保密任務,他連到之後給家裡打個電話,寫個平安信都不能做。
每天晚上,岑崢年工作結束後躺在宿舍床上,都不敢去想初夏和安安,生怕一想,那思念就控製不住了。
所以他隻想工作,回憶白天所有的細節,有沒有哪裡出錯。想著想著就睡著了,翌日起來再繼續忙碌。
原本岑崢年以為,隻剩下最後的階段,發射試驗應該不會用太長時間。
可工作的時候顯然不是如此,期間總會出現各種小狀況,材料、數據都有。
大家夜以繼日地工作,試驗也沒有按照原定的日子發射,因為沒有完成發射前的準備工作。
岑崢年的工作是急不來的,越急越容易出問題。準備工作做不好,發射真的失敗,那造成的後果比準備時間長大多了。
岑崢年是任務的負責人,他不允許出現因為準備不充分而導致的失敗,所以每樣工作都做到精益求精。
葉星宿和餘田都累得不行,完全沒空想家裡的事情。
“岑崢年,你簡直不是人!你看看你把我們所有人折磨成什麼樣了?”
餘田也有點心有戚戚然,他同樣感覺到了吃不消。
“崢年,自從你離開基地後,我很少感受到像現在一樣忙到腳不沾地的時候了。”他笑著說,雖然覺得累,可是這種累的感覺餘田很享受。
岑崢年還在想剛剛的一個數據組裝問題,聽到兩人的話,抬抬眼皮看過來說:“工作早做完早回家。而且如果現在不夠認真,發射出了問題誰負責?你們嗎?”
葉星宿和餘田連連搖頭不說話。
這是國家最新的重點任務,成功了將會使華國在這方麵進入一個新階段,誰也不敢承擔失敗的責任。
接下來也沒人說苦了,就是埋頭苦乾。
如果初夏知道岑崢年也在西北甘州,她一定不會讓岑崢年一個人過年。
但兩人都不知道彼此來了甘州。
許立樹第二天按照約定時間來找岑淮安下棋了,小河和胡攀登他們也興致勃勃地一起。
“許小叔,你和安安下棋你覺得誰會贏啊?”
許立樹:“我說不準。”
胡攀登摸著下巴,眼裡露出好奇,看著許立樹:“許小叔,你不怕自己輸嗎?安安很厲害的。”
許立樹依舊微笑著,態度很好地回答他:“如果因為害怕失敗就不和彆人下棋,那這圍棋就沒有必要繼續學了。下棋追求的是進步,不管贏棋還是輸棋,都是一種學習。”
胡攀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過他腦子裡想不了那麼複雜,聽來聽去就聽懂一句話:“和人下棋就是學習唄。那我和人比賽打球,也是學習吧?”
小河在旁邊說:“不是,你那純屬覺得自己贏了很帥。”
胡攀登“嘿嘿”笑著撓頭:“本來贏了就很帥啊!”
一行人邊走邊說話,很快便到了岑淮安家裡。
他此時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手上削著一個蘋果。初夏坐在他旁邊,她麵前的盤子裡放著切好的蘋果塊。
看到胡攀登幾人進來,初夏招呼他們吃水果,屋裡除了有蘋果,還有凍梨和橘子。
這會兒正是南方摘橘子的時節,橘子很甜,如果不是怕上火,初夏根本克製不住自己不停吃的**。
“嫂子,我來找安安下棋。”
許立樹先和初夏打招呼。
初夏不在意地揮手:“你們下吧,在這裡不要客氣。”
岑淮安把手中削好的蘋果遞給初夏,這才站起身看向許立樹說:“許小叔,現在下嗎?”
“下。”
兩人擺棋盤、猜先,下棋。
許立樹本想讓岑淮安執黑子先行,被岑淮安拒絕了。
“我們下不用放水。”
許立樹發現岑淮安的實力確實很強,之前和小河下時,他沒有完全發揮他的能力。
初夏啃著蘋果坐在岑淮安的旁邊,而胡攀登幾人把一大一小兩個人圍得結結實實。
小河能看懂棋局,臉上的表情比自己下棋時還緊張。他發現自己心目中厲害的小叔,並不能很快贏了岑淮安。
這時小河才對岑淮安實力的可怕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整顆心都開始往下沉。
兩人的棋局正進展到白熱化的階段,如果接下來誰占上風,誰就能贏,誰占下風,贏的機會就很小。
這時門口傳來說話的聲音,有初夏熟悉的蔣勝男,還有讓她見到就會皺眉的西望。
蔣崢時的一對兒女,也在興奮說著話:“奶奶,剛剛的軍人好帥!我可不可以也穿軍裝去打木倉啊?”
“你可以穿軍裝,但是木倉不能玩。”
岑淮澤還纏著蔣勝男,說爺爺肯定有木倉,讓他摸一下吧。
岑崢時也在部隊,部隊裡的軍人和木倉岑淮澤都見過。不過在爸爸的部隊這些他是不能碰的。
岑淮澤知道爺爺的職位高、權利大,他便想在這裡實現他想摸木倉、打木倉的心願。
蔣勝男在小事方麵可以順著岑淮澤,寵著他,但在大是大非上,她也不會慣他。
“不行,你爺爺的木倉除了他自己,誰都不可以碰。”
岑崢時訓斥岑淮澤不要提無理的要求,部隊不是他家,不是他想乾嘛就乾嘛。
“媽,這孩子在家就想玩木倉,你不用管他。”
蔣勝男笑笑,推開了客廳的大門,除了下棋的岑淮安和許立樹,客廳裡看棋的初夏她們,全都看向了門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