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榕生怕司機找不到加油站, 還特意問了句:“您手機上有地圖軟件嗎?”
“……有。”司機露出一抹勉強的笑,佯裝驚訝,“哎呀,還有油呢, 剛看岔了, 嗬嗬嗬嗬嗬。”
魏琛責怪道:“老王你這年紀大了,視力也退化了啊。”
容榕眨眨眼睛, 看向旁邊的沈渡。
他似乎累極了,壓根就沒聽見司機和魏琛的對話, 隻靠在椅背上, 闔上了眼睛小憩。
車內沒開燈, 窗外也隻有勉強照明的路燈, 隻有微弱的月光描繪出他清俊的輪廓。
沈渡緊抿著唇,冷峻的眉目不見一絲柔和, 他雙手交握著搭在膝蓋上,以一種十分緊繃的姿勢休息著。
容榕能看出來,他是很不舒服的。
“能不能先把沈先生送回家?”容榕的語氣低柔, “他好像很不舒服。”
“不行。”
拒絕她的不是彆人,就是沈渡自己。
容榕有些詫異,下意識就問:“為什麼不行?”
沈渡語氣深沉, 不容她反駁:“女孩子晚上要注意安全,我看著你回家。”
“我也沒說不回家啊。”
縱使喝了酒, 他神色也依舊淡淡:“先送你回家, 我沒有關係。”
車子忽然顛簸了一下, 司機扶著方向盤暗罵了一聲:“垃圾丟路中間,什麼素質。”
沈渡咬唇,扶著額頭重重的呼著氣。
胃裡早已是翻江倒海。
魏琛急忙轉頭問道:“沈總,您沒事吧?”
最艱難的創業時期已經熬了過去,沈渡早已經不需要用酒來談合同,因此這兩年都在有意克製飲酒來調節身體,隻是今天恰巧自純的溫總居然是大他兩屆的師兄,一時回憶上頭,喝了不少。
容榕皺眉,對司機說道:“先送沈先生回家。”
魏琛感激的點頭:“好。”
“你……”沈渡睜眼,偏過頭無奈的看著她。
“你總讓我聽話,你就不能聽一次我的話嗎?”容榕抱胸,仰著頭看他。
沈渡將頭偏向另一邊,將車窗又關上了。
容榕有些奇怪:“不開窗會很悶的,你喝了酒,應該多吹吹風。”
他輕輕搖頭,嗓音微醇:“風冷。”
啊,他怕冷啊。
沒過多久,便又是他的一聲輕喃:“你會感冒。”
隻能摸清彼此朦朧身影的車廂內,他的氣音又輕又磁,帶著淡淡的關切與溫柔,容榕心跳一滯,盯著他挪不開視線。
恰巧有微白的路燈透過窗子灑了進來,刹那間照亮了他。
英俊的側臉像是光影下的簡筆畫,畫筆細細繪出他線條清晰的下頜線,深邃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
以及抿著的薄唇。
喝了酒,他的唇上泛起微紅,容榕心悸的收回視線,心裡想著他的唇色如果是某個口紅色號,那肯定是斬女色。
她深吸一口氣,挪到了沈渡身邊。
似乎是感應到側邊的溫度,沈渡微訝,垂眸看她:“怎麼了?”
容榕的手掠過他身前,又打開了車窗。
涼風灌進車廂內,臉上滾燙的溫度終於稍稍清明了一些。
“我沒關係的。”她輕聲說道。
他們兩個都沒有關係。
隻要他能舒服一點。
隻要她能彆感冒。
夜裡,能聽到呼嘯而過的晚風,和車內彼此安靜的呼吸。
容榕的胳膊靠著他的,隔著大衣,感受不到肌膚相觸,僅是衣物摩擦,都覺得距離有些過分近了。
她不安的動了動,想稍稍挪開些,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
沈渡睜眼,骨節分明的大手搭在她的胳膊上。
容榕顫了一下,不敢動了。
“彆動。”沈渡聲音微喑,“既然你不怕感冒,就一起吹吹風。”
容榕看了眼自己這邊緊閉著的車窗。
都開著就太冷了,一邊開著其實剛剛好。
她與這天氣相反,整個人都是溫暖的。
車子開進市區,視線逐漸明朗了起來,色彩各異的霓虹照亮了車廂,夜市才剛剛開始,容榕稍稍朝沈渡這邊傾身,好奇的往外看。
她很少經過這裡,都不知道這一片晚上會開夜市。
天氣這麼冷,夜市小攤的老板們穿著棉襖,帶著耳罩,每一句叫價,都有白霧從嘴裡吐出,在昏黃燈光的映照下,徐徐往上升起,直至不見。
沈渡看著她的發頂,鼻尖處縈繞著淡淡的香氣。
她每次身上的香味都不同,但大都是他喜歡的。
沈渡語氣很輕:“你換香水了嗎?”
容榕收回目光,笑道:“我每天都會換香水啊。”
她十分鐘愛少女香,幾乎隻要某個品牌推出了,她就會毫不猶豫的買回來。
MiuMiu Twist五代,相比起其他少女香,更偏向於輕熟款,瓶身也與前四代不同,黑蓋搭配淡粉色透明玻璃,前調是淡雅清新的蘋果香,後調偏向於木質花香調,淡淡的甜味中泛著一絲絲微酸。
眼見著車子就要駛離這一片區域。
沈渡忽然問她:“想下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