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榕微笑,繼續問道:“為什麼商業性質明顯?”
“如果遇到報酬比較高的推廣,就會隱藏商品的廣告性質,誤導粉絲這是自費購買,從而刺激粉絲消費。而且這類廣告非常隱形,一般都是在vlog,開箱,愛用品分享視頻裡出現,不會有優惠碼和抽獎這類提醒行為,因此粉絲很難察覺。”
兔兔糖忽然起身,語氣激動:“放屁!”
她猛地奪過容榕的手機,往地上狠狠一砸,屏幕和機身瞬間分離成兩半。
這個舉動瞬間引起了咖啡店內所有人的注意。
有人甚至連快門聲都忘了關,迫不及待的就要將這一幕照下來。
川南被嚇了一大跳,拉著兔兔糖的衣袖想讓她冷靜下來。
兔兔糖甩開她的手,目眥欲裂的瞪著容榕:“你們有什麼證據嗎?”
“沒有證據啊。”容榕微笑,“跟你一樣,也隻是猜測,至於你的粉絲們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
“你夠狠的。”兔兔糖忽然苦笑一聲,頹然坐下,拿起手機看著已經被彈幕填滿的屏幕。
【????】
【發生什麼了?】
【挺失望的】
【兔兔QAQ】
【連vlog裡都有推廣嗎????】
【嗬嗬,絕了】
她起身,看向地上的壽終正寢的手機,目光徐淡:“手機還是要賠的,記得微信給我轉賬,還有,你不是說我搶你的推廣嗎?我告訴你,MAC的推廣大使是我讓給你的。”
兔兔糖不可置信的看著她,自我否認的搖著頭:“不可能。”
容榕從包裡拿出另外一部手機,迅速的編輯消息發了微博。
門前一顆大榕樹:之前有眼不識泰山,向MAC爸爸道歉。
圖片是她婉拒了推廣大使身份的聊天記錄。
【這麼杠的榕妹愛了愛了!】
【這個女人怎麼連硬杠都這麼帥啊啊啊啊啊/哭泣】
【想欺負榕妹,先問問各大品牌爸爸同不同意/doge】
她收好手機,衝一旁驚魂未定的川南笑道:“要送你回家嗎?”
川南一時沒反應過來,看著容榕指了指停在咖啡店門口的車。
寶馬M760,甩兔兔糖的寶馬3係一整條街。
川南張著嘴,一張臉燒得生疼,半天說不出話來。
容榕又搖頭:“算了,畢竟我是窮裝蒜,你還是坐兔兔糖的車回家吧。”
她這番言語說的非常故意,簡直就像是刻意挑釁。
坐上車後,狗良激動得雙肩仍舊還在顫抖著,一臉的興奮:“臥槽,太爽了!我要去微博看看兔兔糖現在被吐槽成什麼樣了。”
她掏出手機刷了沒幾下,忽然驚叫:“怎麼這麼快就上熱搜了?”
熱搜第二赫然“大榕榕兔兔糖”話題在列。
容榕雙手握著方向盤,語氣淡淡:“我買的。”
“啊?”狗良愣神,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上熱搜捆綁我那麼多次,我隻捆綁她這一次不過分吧。”
狗良呆呆問她:“你怎麼聯係到新浪那邊的啊?”
榕榕淺笑:“有人花錢撤過熱搜,我問那人要的。”
***
之前兔兔糖那批水軍天天嚷嚷著大榕榕的白蓮花人設什麼時候崩。
現在大榕榕的人設真的崩了,連帶著兔兔糖的人設也跟著崩了。
隻不過到大榕榕是從白蓮花變成了小鋼炮,兔兔糖是從白蓮花變成了推廣精。
兔兔糖被扒出,每兩個視頻裡至少有一個隱形軟廣在。
自然得就像是自費購買,絕口不提產品是從何而來。
粉絲們沒想到,除了開箱視頻和愛用品分享,連博主們的日常vlog,居然也是可以插廣告的。
去哪家店吃飯,在哪裡購物,都有可能隻是廣告罷了,乍看之下粉絲並沒有被誘導消費,但其實這類狀似不經意的誇讚和分享,最能夠讓粉絲們下意識的相信,這是純粹的分享,等偶爾去到那裡,就會不自覺的回想起那個博主推薦過這裡,從而進店消費。
非常高明的廣告手法,防不勝防。
兔兔糖的每一個日常vlog,都至少有兩到三個推廣。
她的年收入甚至高於之前微博分析過的,網紅博主們普遍的年入百萬水平,縱使要和公司分成,純利潤也絕對可觀。
依靠粉絲賺錢的博主,一旦粉絲大批量脫粉,就很難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牆倒眾人推,昔日兔兔糖的那幫姐妹團,如今散夥的散夥,退圈的退圈,心狠的一點的視頻照發博主照做,隻是麻溜的將兔兔糖的各個社交賬號取關,就好像從來不認識這麼個人似的。
論壇裡,有關於兔兔糖的帖子一直飄紅在首頁。
【不打軟廣會死星人兔兔糖,背地裡吸粉絲血買寶馬,這位盛世白蓮婊什麼有事嗎?】
接著就是從那天的道歉直播視頻截圖開始,到目前現在所整理出來的實錘,全部按照時間線清清楚楚的放在了主樓。
【所以她打廣告是分三類,一類是純硬廣,一類是看得出是廣告的軟廣,一類是除了她自己沒人看得出來的超級軟廣???】
【我一想到她vlog裡說的自費購買那些東西結果都是商家送過來的就覺得吃屎,關鍵是我他媽還去買了】
【她還說多買了抽獎送粉絲,結果嗬嗬,全是不要錢商家免費送她的】
【已脫粉,她怎麼內涵大榕榕我不在意,但我真不能忍她一麵跟粉絲說接推廣覺得會告知,一麵偷偷的消費粉絲】
兔兔糖發了條道歉微博,宣布暫時退網,大部分人都在罵,隻有小部分真愛粉表示知錯能改就好,會一直等她回來。
容榕收到了她的賠款。
【滿意了嗎?】
接著她又發了一句:【如果我出身比你好,現在未必會不如你】
容榕隻是給她回了一段話。
東野圭吾的《惡意》選段。
“我就是恨你,我恨你搶先實現了我的理想,我恨你優越的生活,我恨我自己運氣不夠,我把對我自己的恨一並用來恨你,全部用來恨你。”
人性間最大的惡意,就是見不得他人好。
容榕將她的微信刪掉了。
接著收拾自己的行李。
中潤的周年慶活動包下了一整艘郵輪,舉辦為期三天兩晚的海上之行,從維多利亞港出發,途徑各個海港城市。
容青瓷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容二小姐出手不凡,怪不得爺爺說你天生是塊做生意的料。”
容榕知道她是在說兔兔糖的事。
“爺爺生氣了嗎?”
“你問這個乾嘛?難道他生氣有什麼用嗎?”
容榕笑了兩聲:“沒用。”
“這到底有什麼吸引你的啊。”容青瓷歎了一聲,“爺爺勉強能同意你畫畫已經很不錯了,但美妝博主這個職業他估計這輩子都很難理解。”
“我喜歡。”容榕語氣輕鬆,目光沉靜,“無論是畫畫還是這個。”
那邊沉默了很久,才幽幽說道:“爺爺隻是受不了你在網上被人罵,看到你漂亮的反擊過去以後就沒那麼生氣了。他不過就是想找個借口捆你跟我上船,讓我帶你多認識一些人。怎麼,你要逃嗎?”
“我不逃。”容榕放下行李,長長的舒了口氣,“我跟你去。”
容青瓷的語氣聽上去很驚訝:“想通了?”
“沒有,就是敷衍下爺爺。”容榕笑眯眯的解釋。
“…死丫頭。”容青瓷悶哼一聲,“你就繼續當你的畫家吧,我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容榕笑聲清脆:“那下次我辦畫展,你和爺爺能少買點我的畫,讓我有機會把畫賣給真正的客人嗎?”
容青瓷:“……”
掛斷電話後,容榕伸了個懶腰,走到書櫃那邊拿出了一本畫集。
還隻是初版,特意打樣出來給她看看。
磨砂質感的厚底封麵,內頁全都是高級油印紙張,將每一筆色彩都儘力的還原了出來。
她翻到第二頁,柔和的線條勾勒出一對男女,正站在金黃色的夕陽下,對立而望。
盯著看了好久,她才關上畫集。
封麵處刻著她的藝名。
Yinel。
等第二版出來了,找出版社多要幾本寄給爺爺和姐姐他們看看吧。
容榕決定帶畫具去船上。
靠近海平麵的日出與日落,更能激發她落筆的熱情。
飛機劃過天空,留下一道飛行的痕跡。
將天空分成了兩半。
今天天氣頗好,雲層之上,也依舊是晴空萬裡,藍天無垠。
容榕是睡過去的。
等下了飛機要上船了,她還沒緩過勁兒來。
容青瓷哎了她兩聲:“回神了。”
姐妹倆上了船就急著往安排好的房間走,趕著上床補覺,補充精力準備幾個小時以後的晚宴。
容榕跟容青瓷的房間挨著。
容青瓷打了個哈欠:“晚上見了。”
容榕站在陽台處,盯著蔚藍的海綿看了好半晌,刺骨的海風一吹,她倒是精神了。
北半球暫且還處於冬季,中潤這次把周年慶定在郵輪上,一是錢多沒地方花,二是為了防記者。
畢竟記者不可能大冬天的遊過來。
關上窗,容榕吸了吸鼻子,躲回了溫暖的房間。
反正也睡不著了,乾脆就出去逛逛。
她收拾好行李,打算出去走走。
剛打開門,還沒完全推開門,就聽見一聲怒吼:“你他媽怎麼在這兒?還他媽住我對門兒?”
是容青瓷的聲音,那語氣就跟嚴刑拷打跟蹤犯似的。
接著,散漫低沉的男聲悠悠的傳進她的耳朵:“怎麼?我不能來?”
“你怎麼過來的?”
“律所的老陳是中潤的法律顧問,我們是中潤的合作方,這理由夠充分嗎?”
容榕猛地關上門。
見了鬼了。
這郵輪上這麼多房間,換房應該不難吧。
她剛關注了郵輪公眾號,但發了好幾條消息過去都沒有回應。
容榕又撥通了床頭櫃上的電話。
結果客服告訴她,這次周年慶邀請的客人眾多,郵輪上的房間都已經住滿,要換房等於不可能。
她又打開窗,吹著冰涼的海風,一個人獨自落寞。
最後還是打了沈渡的電話。
清冽的聲音響起:“怎麼了?”
她開門見山:“沈總,我能申請換房嗎?”
“理由。”
容榕使勁想了個理由:“這房間太小了,我住不慣,我身子很金貴的。”
“那你想住多大的?”
“套房,三室兩廳的那種,越豪華越好。”容榕補充,“錢不是問題,最好給我換個樓層。”
“哦。”那邊悠悠一聲,語氣帶笑,“原來你是看中了我的房間。”
容榕:“?”
“要來嗎?”
容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