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自己那罐的拉環,在她伸手要取之前,大拇指與食指輕輕撚著它,戴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容青瓷一愣。
男人眼裡有細不可見的笑意:“送你玩。”
等她又回到休息室時,容榕笑著指向她的手指:“怎麼戴了兩個啊?”
容青瓷聳肩:“大哥給我套上的。”
“說起來,我們小時候玩這個遊戲,總是到處開罐子,因為二叔不準我們喝多了飲料,所以都藏了起來。”容榕回想著,嘴角間隱隱有懷念的笑意:“當時就去他們家搜刮,二哥不喜歡喝飲料沒法幫我們,小北哥哥放學以後每天固定請他的朋友們喝飲料,但都不如大哥直接用他的零花錢買了幾箱收集得多。”
***
日落西山,夕陽漸漸下沉。
草坪漸漸染上一層薄紅。
老爺子坐在車裡催兩個孫女:“怎麼還不上車?”
容青瓷拉著容榕,要將她往外拖。
容榕死命用腳抵著地,不肯妥協。
“沈渡要回家了,你今天又打算這麼混過去了?”容青瓷語氣恨恨,“照你這個進度,沈渡兒子都會打醬油了,你估計還在考慮該怎麼表達心意呢。”
容榕彆扭:“他今天好像生氣了,我還是不去惹他了。”
“他生氣也十有八九是你作的,平時少看點韓劇吧,而且韓劇裡八集定律在一起,你這都十六集要大結局了還沒個動靜,好的不學淨瞎學些有的沒的。”
容榕有些奇怪:“你不是不看韓劇嗎?”
“我不會搜嗎?”容青瓷語氣尖利,“趕緊的,去找沈渡。”
“我不。”容榕誓死不從:“我害羞。”
容青瓷點頭,冷笑:“害羞是吧?行,我去坐,要是我不小心說漏了什麼,你可彆怪我。”
說完就絕情的衝著一臉不耐煩地老爺子喊道:“爺爺,我去坐……”
剩下的話被容榕給吃掉了。
她捂著容青瓷的嘴,跺著腳認輸:“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容青瓷滿意的拉著她走到沈渡車子旁。
敲了敲沈渡的車窗,裡頭的人搖下窗子,露出了略帶疑惑的神情。
“沈總今天怎麼自己開車?”容青瓷笑嘻嘻的找了個話題:“魏助理呢?”
沈渡淡淡回答:“他請假了。”
“魏助理這個以加薪升職為人生終極目標的工作狂居然會請假?”容青瓷有些驚訝:“你是不是虐待他了?”
沈渡扯扯嘴角:“小容總要是覺得我虐待他了,大可收留他。”
容青瓷搖頭:“算了吧,連陪老板逛街都覺得累的助理我可不要。”
沈渡收回視線,問她:“什麼事?”
“一個人開車多無聊,想不想要個說話的伴?”容青瓷雙手一推,將容榕推到他麵前:“考慮考慮?”
容榕抓著手指,有些小心的看著他。
沈渡隻是輕輕覷了她一眼,麵無表情的拒絕了:“不必了。”
姐妹倆沒想到沈渡會拒絕。
尤其是容榕。
她覺得自己的自尊心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
容青瓷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她這人平時出了名的矯情又被動,但被逼到一定份上了,臉皮也是可以不要的。
理智也是暫且丟在一邊的。
被氣得頭頂都在冒煙的容榕二話不說繞到副駕駛那邊,利落打開們坐了進去。
惡狠狠地為自己扣上安全帶,一臉的無畏:“你說不要就不要?那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容青瓷:“……”
有病病。
沈渡略微詫異的看著她,抿唇忍住了某種不可意會的情緒,冷淡的妥協了:“好吧。”
容榕抓著安全帶:“你不會嘴上說答應,其實打算半路把我扔下吧?”
“被你發現了。”沈渡拉下手刹,發動車子:“但是很可惜,來不及了。”
就在車子外的容青瓷猝不及防間,身邊的阿斯頓馬丁以絕佳的性能,幾乎是轉瞬間就向前駛離消失在這片草坪上。
車上的容榕一個慣性,後背緊緊貼著靠背,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但又真的擔心沈渡將她半路丟下,咽了咽口水確認道:“你真要把我丟在半路?”
沈渡沒看她,簡短的回答:“嗯。”
“彆這麼狠吧。”容榕神情糾結,試圖賣可憐:“好歹也是表過白的關係了。”
沈渡語氣微訝:“原來你還知道。”
容榕抿唇:“我又沒失憶,當然知道。”
“我以為你隻知道問我喜不喜歡梅西。”沈渡語氣淡淡,臉上沒什麼表情:“其他的都當做不知道。”
車子忽然從公路上開了出去,駛向了側邊的河灣。
這一路鳥不拉屎的,大都是未開發區或是待開發區,連個站點都沒有,容榕驚覺不好,急忙解釋:“我這是告白啊!”
沈渡沒聽她的,徑直朝前開去。
“你彆把我扔在這裡。”容榕以為他是真的被自己的矯情磨得沒脾氣了,這時候臉麵哪有小命重要,閉著眼大聲喊了句:“我喜歡你的嘛!”
車子停下了。
容榕驚魂未定的睜開眼。
剛睜開,刺眼的陽光就占滿了她的整個視線。
沈渡語氣帶笑:“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嗎?”
眼前是波光粼粼的河灣,他們趕上了夕陽半落的時刻,徐徐的光芒落入眼中,到處都是一片薄紅。
容榕喘著氣,臉和耳朵比夕陽還要紅。
她死死地咬著唇,幾欲要羞憤而死。
足足緩了好幾分鐘,容榕才道出了這一個事實:“你耍我。”
沈渡的指尖輕敲著反向盤,毫無愧疚之心,唇角微勾:“是啊。”
“你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容榕呸了一聲,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
沈渡不急不慢的提醒她:“下了車我就真把你丟在這兒了。”
容榕寧願在這裡自生自滅也不願意麵對這個糟老頭子的臉,非常有骨氣的,決絕的下車了。
然後大步朝前走,腳步很瀟灑。
越走越沒底氣,漸漸地放慢了腳步。
怎麼沒聽到追上來的腳步聲。
她停下,想要回頭,但又不願意回頭。
耳邊忽然響起男人的低笑:“怎麼不走了?”
容榕刹那間心臟狂跳,猛地捂住耳朵警惕的回過頭瞪他:“你故意的不出聲的!你欺負我!”
沈渡失笑:“有聲音還怎麼欺負你?”
“我現在一張老臉都沒了。”容榕放棄了求生欲,羞憤的蹲了下來,抱著膝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要殺要剮隨你便吧。”
沈渡彎腰,撐著大腿歪頭看她:“真的?”
“嗯。”她用鼻音應道,語氣有些軟糯。
男人蹲下身子,清冽的氣息忽然湊近。
容榕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害怕,閉上了眼睛。
微軟的觸感落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男人輕輕張開唇,牙齒咬在了她的軟肉上。
容榕臉頰上本來就有些肉,被他撚在嘴裡,就像是感覺被吃了一口。
她睜眼,順勢又退開,伸手毫不留情的掐在了她的另一邊臉上。
容榕吃痛,語氣含糊:“你乾什麼?”
男人的語氣很輕:“欺負你。”
她紅著臉,盯著男人英俊的眉眼出神。
這算哪門子欺負……
怪讓人覺得不好意思的……
“榕榕。”沈渡放過她的臉頰,又捏住了她的鼻子,眼裡都是被夕陽浸染過的溫柔:“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連語氣都跟著變得溫柔了。
她心裡的可樂瓶子,在上下搖晃了幾百下後,瓶蓋輕擰,噗嗤一聲全都溢了出來。
爆炸的喜悅和羞澀。
從頭軟到腳。
“糟老頭子壞得很。”
容榕在心裡默默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