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進退兩難,而是她不願意進,也不願意退。
她喜歡做的事,恰是最不長久的,也是最不會被人接受的。
如果她一開始就安心畫畫,老爺子根本也不會說什麼,他不過是看不慣自己的孫女天天跟那些混娛樂圈的一樣被大眾指指點點,無事生非。
就跟她媽一樣。
經紀人歎了口氣,不再多言。
“我先出去應酬了,不接受采訪可以,但是國內畫展一定要辦。”她起身囑咐:“你必須要接受這個事實,再清高的畫家,他也是要吃飯的。”
“我知道。”容榕笑著點頭:“你放心吧。”
經紀人走了以後,休息室又安靜了下來。
容榕有些自我厭棄的靠在扶手上發呆,拿起手機刷了刷自己的微博。
看到那些粉絲給她留的那些極度誇張的評論,心情終於轉好了些。
人就是這樣自我矛盾的產物,受不了那些詆毀,卻又很容易因為一些簡單的讚美而高興起來。
她還記得自己發布第一條vlog時,評論下那些陌生人的了留言。
“小姐姐真好看,關注啦”
“好舒服的視頻”
“BGM真好聽”
“小姐姐的表情看上去好像不是很開心呢,視頻做的很好,加油哦O(∩_∩)O”
彼時她正因為學院的種族歧視而心情萎靡,教授吩咐的課後作業做的一塌糊塗,向來對她器重有加的教授頭一回在百人大課堂上,指著她的鼻子諷刺。
“Yinel,我對你很失望,天才不肯付出汗水,和廢物也沒什麼區彆。難道你想去塞納河邊給人畫肖像,一張畫隻賺個熱狗錢嗎?”
台下那些白種人的笑聲直接紮穿了她。
那些人覺得亞洲人沒有藝術天賦,而她這樣頹廢,恰恰如了他們的願。
就是那些留言,讓她在異國的日子裡,熬過了對著畫板,一筆也畫不出來時,自我懷疑的日夜。
可以任意摧毀一個人的網絡,其實也存在著溫暖。
是來自於那些善良的陌生人的關切。
“一個人坐在這兒發呆,也不願意來找我?”
低沉的男聲忽然在耳邊響起。
容榕睜眼,下意識的擦去了眼角邊的濕潤,抬首衝人笑了笑。
沈渡還穿著禮服,肩膀處隱隱有亮片正在發光,宴會廳觥籌交錯,想來他是應酬完了才過來的。
沙發頓時陷下,沈渡衝她張開手臂:“過來。”
容榕扭捏了一小會兒,稍稍挪動屁股,傾身給了他一個擁抱。
她靠在沈渡厚實的肩膀上,閉眼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酒氣。
抱了片刻,男人低聲問她:“怎麼了?”
她微微愣住,沒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麼:“什麼?”
沈渡輕歎,大手覆在她的頭上:“可能是我看錯了。”
容榕嗚咽了一聲,側頭跟他咬耳朵:“你怎麼就過來了?應酬這麼快就結束了嗎?”
“還沒有。”沈渡鬆了鬆手臂的力道放開了她,清冽的眸子望進了她的眼裡:“知道你在這裡,所以就過來了,順便……”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臉感動的容榕猛地熊抱住了。
“沈先生你真好!”容榕語氣激動,連話都說不全了:“愛死你了!”
沈渡愣了半晌,下意識就要將她推開。
結果小姑娘跟長在他身上似的,怎麼扒都扒不開了。
他扶著額:“榕榕,你先放開。”
“兩個月沒見,難道我們不應該起碼抱上一個小時嗎?為什麼你要推開我?”容榕兩手死死地環住他的肩膀,誓死不從:“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沒有的事。”沈渡無奈,小聲說了句,語氣裡難得有一絲慌亂:“就是現在不合適。”
容榕放開他,神色幽幽的控訴:“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沈渡哭笑不得:“我…?”
他被捧著臉,隨後軟唇侵下,堵住了男人的話。
然後像是要懲罰這個男人,她重重親了一口後,就又在他的額上啵啵了一下。
左臉右臉各一個。
蘭蔻505,絕美朱砂紅,男人的唇上一個,額上一個,臉上兩個,襯得他清俊乾淨的麵龐更加俊俏了。
沈渡耳根微紅,神色有些尷尬。
容榕以為他害羞了,衝他挑了挑眉:“哎呀,我們沈姑娘害羞了呀?”
“彆鬨。”他失笑,無奈的用手擋住她又要伸過來的嘴唇。
容榕此前不知道被他調戲過多少次,怎可能放過這絕佳的反擊。
她今天就要一一討回來!
小姑娘大著膽子,此時矜持算的了什麼,她就要讓自己的男朋友露出小媳婦的表情,享受一回做惡霸的感覺!
“接個吻就害羞了啊?”她環住沈渡的脖子,壞壞的笑了:“那以後更進一步的時候怎麼辦?”
她今天這妝原本也沒良家婦女到哪裡去,配上這話更是絕了。
活脫脫一個女流氓。
沈渡咬唇,再次認輸:“榕榕,彆鬨了。”
容榕總算是知道,為什麼有時候女人欲拒還迎反而更能激發男人的獸·欲了。
因為實在是太誘人了。
這男人的味道竟該死的甜美!
“我不要,我今天就要親到你渾身發軟,以慰我這兩個月來的相思之苦。”她猛地湊上前,打算在男人的臉上多留幾個唇印。
沈渡拿她沒辦法了。
隻好妥協:“爸媽,彆看了。”
“……”
她僵住,機械的轉過了頭。
一直站在門口也沒進來的中年男女正饒有興趣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