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明毓從西角院兒出來跟嫡母韓氏辭行,情緒頗為平和,甚至還有幾分曠達。
韓氏奇怪,“你是勸通了?”
尹明毓搖頭,“沒有。”
韓氏便更加奇怪。
尹明毓笑道:“就像您說的,她想闖,若是硬攔著,許是不美。我是她姐姐,大可為她做些彆的事。”
韓氏垂眸,片刻後惘然散去,嘴角露出一絲淺淡的笑意,道:“姐妹扶持,極好,回吧。”
尹明毓恭敬地行禮告退。
離開尹家,尹明毓忽然很想吃糖葫蘆,便教車夫改道繞至西市。
而一到西市,熙攘人群中,男子為生計奔波,而他正出神時,尹明毓的手,在他肩上按著按著,忽然順著他的肩頸滑向他的胸前。
謝欽一驚,倏地起身,手裡的茶杯因為他突然的動作,漾出茶水。
“郎君?”尹明毓的手還保持著方才的姿勢,茫然。
茶杯落在小幾上,謝欽麵無表情道:“尹明毓,你……”
他從神情到語氣,全都是對她舉動的不讚同,“不過是一支金簪罷了,怎能……怎能如此不莊重?”
“啊?”
謝欽控製著情緒,瞪了她一眼,而後一甩袖子,疾步離開。
尹明毓:“……”
她隻是看謝欽不喝茶,想拿他的茶杯喂他,是殷勤了些,但怎麼好像她是要吸|精氣的妖精似的?
而且他神情裡“我送你東西,不是讓你如此”的痛心疾首,到底代入了什麼角色?
尹明毓滿臉莫名,她很會哄人的啊,究竟發生了什麼?
有什麼話不能直說嗎?
尹明毓實在是不理解,無語的很。
偏偏這時,青玉抱著一摞書進來。
“這時什麼?”
青玉答道:“回少夫人,郎君說您要親自修整院子,教婢子尋了需要用的書來給您看。”
尹明毓拿起上麵的幾本,一看,關於庭院的、建築的,還有風水、五行的?!
“……”
“少夫人?”青玉覷著她的神色,小心地問,“婢子給您放在書架上?”
尹明毓放下,果斷地擺手,“快拿走。”
“是。”
而尹明毓她想謝欽話說得不清不楚的模樣,越是無語,一個好的合作關係裡溝通至關重要,他不懂嗎?
她不是那種一個人生悶氣或者無語的類型,乾脆禮尚往來,把她嫁妝箱底的教學冊子找出來,包上帕子,裝進木盒,交給金兒。
“送去給郎君。”
金兒捧著木盒,第一次到前院郎君的院子,跟著引路的小廝,低眉順眼地走進書房,恭敬道:“郎君,少夫人命婢子送東西給您。”
謝欽拿著一本書,難得無法專注,見尹明毓的婢女送東西來,便命她放在書案上,待到揮退金兒之後,方才打開來。
帕子包裹下能看出是書冊,打開帕子,書側上單獨包了一層書皮,平平無奇。
但是謝欽拿起冊子,翻開的一瞬,暴露在他眼前的雙人畫一下子點燃了他的神經。
“啪!”。”
謝老夫人頓時哭笑不得,謝夫人則是笑道:“若是想吃糖葫蘆,教膳房給你做便是。”
謝策這才抬起頭,勉勉強強地應道:“好~”
他其實是很好脾氣的,生氣也不會糾纏著不放,完全不像是謝欽能生出來的孩子。
偏偏越軟的孩子,越教人想要逗一逗。
而這兩位夫人都沒指責尹明毓為何不給謝策帶一根糖葫蘆,尹明毓便嘴角一彎,笑道:“小郎君,雖是沒有糖葫蘆,可我帶了旁的東西回來送給你。”
謝策霎時展顏,從謝老夫人懷裡出來,期待地看著她。
尹明毓笑容中藏著些許不懷好意,問道:“小郎君,快要啟蒙了,高興嗎?”
,策回來,一見她便眼神極亮,噠噠跑過來,圍著她轉,一副在找什麼的樣子。
尹明毓初時疑惑,視線劃過,落在他袖子上那根白色的微微卷曲的細毛上,微微挑起眉。
人果然不能偷偷摸摸。
而謝策找了兩圈兒,又扒開她的手,什麼都沒找到,頓時背手在身後,整張小臉都皺起來,扭開頭,“哼~”
他還會生氣了,謝夫人訝異,隨後便是欣喜地看著他。
謝老夫人則是在莊子上便見過幾次了,招呼他,“策兒,這是怎麼了?不是去看羊嗎?怎麼置氣了?”
謝策故意重重踩著步子,從尹明毓身邊跑過,故意不看她,撲在曾祖母懷裡。
謝老夫人摘下他袖子上的羊毛,嗔道:“瞧你這一身羊氣,還沒玩兒高興嗎?”
謝策抱緊曾祖母,不說話。
謝老夫人便轉向童奶娘,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