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明毓曉得它嬌貴的很,脾氣也不咋好,走過去在羊頭上揉了一把,威脅道:“莫躁,否則不給你吃胡蘿卜。”
謝策有樣學樣兒,也趴下身,一手摟著羊脖子,另一隻小手夠它的羊頭,奶聲奶氣地叮囑:“摔我,不給糖葫蘆。”
什麼糖葫蘆?
尹明毓忍俊不禁,“想吃糖葫蘆了?”
謝策倏地坐直,兩隻眼亮晶晶的,寫滿了“想”。
他動作太快,兩側的婢女生怕他摔了,連忙張開手臂護著。
尹明毓卻是抱著手臂,和他對視好一會兒,然後慢悠悠地拒絕:“想也沒有。”
謝策的臉立即便晴轉陰,軟塌塌地趴在羊身上,摟著羊脖子嘟嘟囔囔:“好可憐,沒胡蘿卜……”
鬼靈精怪的。
不過大概也就是小孩子,才這麼無憂無慮,大人若是像孩子一般想說什麼便說什麼,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就不可愛了。
尹明毓良心壞的很,偏就不給他糖葫蘆,待他又在東院玩兒了一會兒,便讓人牽著羊馱著他,送回到正院去。
隔日,大娘子的祭日。
謝家所有人桌上都換了素食,尹明毓是大娘子的庶妹,沒現下這一層關係,在尹家時也都會隨著嫡母,和三娘四娘一起祭奠大娘子。
尹明毓沒什麼負擔,但謝家人似乎擔心她有什麼情緒,讓她上過香後便教她回去,沒讓她陪著謝策守在大娘子靈位前。
既然被通知了,尹明毓就爽快地走了。
而她回到東院後沒多久,染柳便來到東院,忐忑地說:“少夫人,老夫人讓婢子以後在您身邊兒伺候。”
是尹明毓主動要的染柳,但染柳真的過來了,她又沒表現的很熱情,隻打量著染柳一雙水汪汪的鹿眼,覺得這美人非常適合和她們一起翻地,於是毫不見外地直接招呼染柳:“你來的正好,來來來。”
片刻後,染柳雙手握著一把鎬,茫然地站在跨院裡。
溜達羊在她身邊兒轉圈兒,咩咩叫,似乎在催促她為什麼不乾活兒。
染柳尷尬地提起鎬,看向少夫人。
尹明毓先前已經換了一身簡便的衣服,像個熟練的老農似的,搓了搓手,又哈了一口氣,握著鎬頭把,高高舉起,然後落下。
“噔!”
地上就刨出一個小坑,她卻是手一麻,鎬頭便脫了手。
染柳瞬間慌張無措,金兒和銀兒這倆婢女,卻是紛紛抿嘴忍笑,忍住了才趕忙過去詢問自家娘子的情況。
尹明毓當下有一絲絲尷尬,很快便又若無其事道:“沒事兒,隨便翻翻便是。”
金兒和銀兒翻看她的手,隨即,金兒試探地說:“娘子,有沒有可能,這就不是耕種的時節?”
她們主仆三人,情分不同尋常,金兒和銀兒說話也隨意些,乾脆便建議她算了。
尹明毓撿起鎬,手臂搭在鎬上,嚴肅地看著地上的小坑,“種菜不成,栽樹吧,栽一棵桃樹。”
反正坑都開始刨了,是一定要留下點兒什麼的。
主仆三人都不覺得她們在乾什麼無聊的事情,立刻就改變了決定,從翻地改為刨一個大坑,為栽樹做準備。
於是頭一日來到少夫人身邊的染柳,就一臉茫然地跟她們刨了好一會兒坑,很快便融入到東院裡。
但尹明毓的羊就跟她一樣,沒長什麼好心眼兒,她們前腳刨完坑離開跨院,這羊後腳便用蹄子刨土把坑埋上了。
尹明毓知道的時候,直盯著它,懷疑它本體其實不是羊,是狗吧?
“咩——”
羊蹄子上還留有它刨過土的證據,它卻在房簷下十分有恃無恐地吃草。
尹明毓有一次壓下烤全羊的念頭,教人將羊牽去另一個跨院,然後叫著金兒和銀兒,主仆三人換了鍬,重新挖坑。
坑挖完,銀兒灰頭土臉地蹲在旁邊兒,喘氣,“娘子,我們也太可憐了……”
金兒點頭,盯著土坑喃喃自語:“也不知道親手栽得桃樹,桃子會不會比較好吃……”
“就是,都怪那隻羊。”尹明毓的手心被磨紅了,是以她輕吹著自個兒的手,氣憤地念叨,“我真是又有錢又可憐。”
金兒銀兒抬頭無語地看著她:“……”
尹明毓放下手,笑,“我是說,要不要吃桃脯?何必等以後,現在就能教你們快樂。”
金兒銀兒對視一眼,立即起身,毫不猶豫地答應:“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