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樊族長一聽說蠻族竟然真的要認下婚事,當即便如同往常一般傲慢地派人去叫胡族長過來,胡族長不來,他氣怒又不得不親自過去。
樊族長一見到胡族長,馬上便質問:“你糊塗了嗎?還記不記得咱們的大計?”
胡族長吊兒郎當,“這不是正好?那位想要控製謝刺史,我這不是犧牲自己去拉攏他嗎?”
樊族長霎時氣得一口氣沒上來,音量提高,口不擇言地喝道:“你還真樂意給個毛頭小子當孫子!要臉不要?!”
胡族長立時不愉,拉下臉道:“你姓樊的折騰一氣兒,不就是為了攀上京城,如今教我搶先,怎麼?不服氣了?”
“我不服氣?!”樊族長胸膛起伏,強忍著怒火說道,“你忘了州城裡傳來的消息嗎?那個戚節度使竟然和謝刺史走近,對咱們兩族不利。我是不想那個謝刺史壓在咱們頭上!”
胡族長卻道:“要不是你非要弄什麼婚書,怎麼會有現在的麻煩?我這是忍辱負重,拖延時間,等到京裡成了,從龍之功到手,誰是孫子誰是爺爺,就是我說了算。”
若是要拖延時間,他說的未嘗沒有道理,但是……樊族長不滿道:“你忘了那刺史夫人要的五萬兩了?如今又要你準備聘禮,日後指不定如何貪得無厭。”
胡族長理直氣壯,“你自作聰明去綁人,還沒處理乾淨,被人威脅,關我什麼事兒?”
“你!”
“再說……”胡族長得意,“我聘禮送出去,是要帶著嫁妝回來的,和你們僥族可不一樣!”
樊族長怒視他良久,看不下去胡族長的無賴樣子,一甩手轉身大步離開。
胡族長看著他氣衝衝地背影,哈哈一笑,又回去找他的美人。
而樊族長回到僥族,少族長立即迎上來,問道:“爹,如何?”
樊族長黑著臉踏進堂屋,方才罵道:“那個蠢貨!拖後腿的東西!”
少族長一見,便猜到事情不如意,皺眉道:“胡族長不怕沒臉嗎?”
“他是沒臉沒皮!”
“那怎麼辦?”少族長問,“現在那姓謝的恐怕已經拉攏了戚節度使,如今胡族長也要認下婚書,咱們日後行事,豈不是要束手縛腳?”
樊族長沉著臉,不言語。
少族長猶豫片刻,詢問:“那五萬兩……不如送過去?”
自從謝欽來到南越任職,便沒少損害他們的利益,雖說隻是些無傷大雅的,可近來越發有種被動之感,教樊族長無法甘心。
“爹,咱們且先送過去,但他一個官員,錢也不是好收的。”少族長陰險道,“換個思路,這不是現成的把柄嗎?把柄在手,萬一他以後還礙事兒,找人捅到京城去,王爺就會派人彈劾他,說不準直接就幫了王爺一把。”
樊族長聽後,也露出一個誌得意滿的笑容,“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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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扶不扶得起,尹明毓這個扶的人隻會扶一下下,不會一直扶,是以自從南柯走,完全沒惦記過她的事兒。
她一心在未來要舉辦的蹴鞠賽上,雖然蹴鞠賽還完全沒有影兒,可蹴鞠賽之前舉辦的動員宴會,不能含糊。
為此,尹明毓特地給婢女們全都分派了任務。
金兒統籌,銀兒負責宴會,紅綢負責請柬,染柳打雜。
她的要求很簡單,一個不落地邀請到州城各家的女眷,並且花最少的錢獲得最大的成效。
至於尹明毓自己,躺在院子裡曬太陽,異常乖順的南夢美人南朵則是給她彈琴、唱曲、跳舞,並且陪她說話……
尹明毓快樂了,南朵漢話更好了。
謝策和褚赫從早忙到晚,偶爾褚赫有事隨謝欽到後宅來,瞧見她這般,每每都有一種微妙的落差感。
他們在忙,尹明毓在尋歡作樂……
雖然這麼想,有些欠妥當,但褚赫就是控製不住羨慕之情,畢竟他從前也是這般瀟灑的。
因為這小小的不平衡,褚赫還私底下向謝欽進言:“弟妹能力不俗,景明你大可請她分擔些。”
謝欽卻道:“這是你我的責任,怎可推給二娘?她已幫我甚多,頗為辛苦,合該多放鬆。”
褚赫:“……”
辛苦?
還放鬆?
褚赫深覺尹明毓繼續放鬆下去,他的羨慕就要變成嫉妒了。
而謝欽忽地一頓,抬起頭道:“你若是想要二娘幫忙,也未嘗不可……”
“什麼?”
謝欽道:“兩百兩報酬,二娘許是會樂意幫你。”
褚赫立馬毫無怨言,“弟妹確實辛苦,不必勞煩弟妹。”
他家資微薄,供不起請刺史夫人幫忙。
謝欽微微遺憾,複又埋頭於公務。
另一邊,謝策讀書中忙裡偷閒,瞧見婢女們全都忙忙碌碌,湊到母親身邊,詢問可有分派給他的事兒。
他那些小心思,根本瞞不過尹明毓,謝策肯定是惦記蹴鞠賽。
但尹明毓也給他分派了個事兒。
就是那隻羊,隻半邊剪毛,看不見也就罷了,可尹明毓躺在庭院裡,每每瞧見它時不時轉身,一會兒棋盤格,一會兒正常毛,就覺得彆扭。
婢女們來回路過,偶爾瞧見也是麵露不適。
“你讓人剪一半,你負責剪對稱。”
謝策當是好玩兒的事兒,立即便答應下來,顛顛兒跑去羊身邊,先去跟它商量。
他是真的在極認真的商量,小手撫著羊背,奶聲奶氣地說:“羊,乖乖的,剪一點,隻剪一點哦,給你好吃的草……”
羊沒反應,自顧自地吃草。
謝策卻認為它已經答應了,便叫來童奶娘,幫著他給羊剪毛。
尹明毓坐在搖椅上緩慢搖晃,隻能瞧見謝策和童奶娘的背影,瞧不見他們具體操作到哪一步。
但是謝策的神情太明顯了。
他們忙活一陣兒,謝策忽然一臉心虛地回頭瞧了一眼尹明毓,見她似乎沒注意,便轉過去,悄悄跟童奶娘咬耳朵。
童奶娘在少夫人眼皮子底下,乾笑著答應,繼續剪毛。
但過了一會兒,謝策又心虛地回頭,然後挪了挪腳,想要擋住羊。
尹明毓半闔著眼,也不拆穿他。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地上的布袋子越來越滿,童奶娘看著羊肚子上越來越大的棋盤格,實在沒法子,小聲對謝策道:“小郎君,剪大了,沒法兒對稱。”
原來羊確實沒對兩人剪毛抗拒,但也不會讓兩人若是影響它吃草,而它一動,童奶娘手裡的剪刀難免剪出豁口,又要找補,這棋盤格就越剪越大。
謝策試圖用他的身體遮住羊身,讓童奶娘去另一邊剪對稱,但他的小身板根本遮不住,愁眉苦臉。
正在這時,前衙似乎有嘈雜的聲音傳來,片刻後小廝從宅門走進來,稟報道:“少夫人,僥族族長派人送……許多口箱子來,郎君說讓人抬進來。”
尹明毓馬上想到是什麼東西,忙起身,笑容滿麵道:“快,騰出些空地兒來,彆影響搬東西!”
前衙,僥族的樊少族長選擇大庭廣眾之下親自前來送錢,便是要謝欽日後辯不可辯。
而他如今是按照刺史夫人的要求來“一筆勾銷”,便沒有急著揭露箱子裡麵是銀子,任由那一口口箱子在州衙一眾官員奇怪不已的眼神中抬進去。
謝欽卻早有打算,直接當著州衙眾官員宣布道:“樊族長自願為南越修路捐贈五萬兩,此乃義舉,本官銘記在心。”
他話音一落,樊少族長臉色驟變,州衙官員們則是震驚於五萬兩銀子。
謝欽難得和善,要親自宴請樊少族長以表謝意,可樊少族長根本待不住,強撐著笑臉告辭,急忙回去和父親通氣兒。
後宅內,十口大箱子整齊地擺在庭院裡,尹明毓是個沒見識的,趕緊教人打開瞧瞧。
婢女們也都好奇,紛紛上前開箱子,且她們不約而同地看著對方,然後一同打開,一刹那,滿滿十箱子銀光閃閃的銀子刺到眾人的眼。
所有人都被銀子吸引去注意力時,謝策卻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趁著母親沒注意,趕忙揮動小手,招兩個婢女上前來擋著羊,讓童奶娘快剪。
但童奶娘也不由自主地走神,一個沒注意,又剪了個豁口。
謝策急得不行,卻也沒責怪她,隻催促她趕緊補救。
童奶娘收了收神,專注地剪毛,好不容易刷刷剪完,站起來一看,發現還是不對稱,隻得又蹲下剪。
她越剪越禿,謝策便越是小臉絕望。
這時,謝欽回到後宅,看到尹明毓垂涎的神色,輕咳一聲,道:“二娘,好看嗎?”
尹明毓笑嗬嗬地點頭。
謝欽:“好看便多看兩眼。”
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