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於主座上沈員外未吭聲,薑無極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絕,所以強忍怒氣還說了個“請”字。
那幾個陪坐的人硬著頭皮上前,“趙官人,好不容易約著沈員外來,您看,要不給薑公子個麵兒……”
趙晉笑了笑“薑老弟真會說笑。適才我的話,諸位沒聽清?我說,這四方會館我包了。諸位究竟是耳朵出了毛病,還是瞧不起我趙晉?”
他手一甩,把手裡的杯盞“啪”地丟到桌中央,將碗碟砸得亂響。
薑無極站起來,指著他斥道“趙晉,你彆在這兒耍你的混不吝,今兒爺們在這談正事兒,沒工夫陪你玩,你要發瘋,改日找個時間,劃下道兒,咱們奉陪到底。”
“薑小爺。”
主座上的人開了口。
“做生意嘛,講究和和氣氣,這麼劍拔弩張的多不好。”沈員外是個文生,聲音很溫和。
勸住了薑無極,沈員外轉過臉來打量了趙晉一番,“這位,敢問是不是趙晉、趙文藻先生?”
趙文藻,這三個字像從久不見天日的地窖中撈起來、染了不儘塵灰的舊物件。汙敗得碰一碰都不能。趙晉難得正色,朝說話的人拱了拱手,“鄙人正是趙晉。”
沈員外點點頭,站起身,鄭重地向薑無極行了一禮。薑無極疑惑地站起身,心底升起某種不好的預感。就聽沈員外道“很對不住薑小爺,今日之事,沈某不能應承。實不相瞞,這回前來浙州,原為的也是聯係這位趙爺。奈何一直未得下落,是以才答應了薑小爺的邀約。實在抱歉得緊,薑小爺,您好走。”
沈員外直接下了逐客令,薑無極臉色鐵青,目光落在兩人麵上,想看穿他們玩的究竟是什麼把戲,“沈員外,您這是,早跟趙晉串通好了,耍著我玩呐?趙晉,當初朝廷買辦要來浙州,這風聲是你故意放出來給我的,對吧?”
他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氣得抄起酒壺就要朝趙晉砸過來。幾個陪客忙上前攔著勸著,沈員外拍拍手,外頭湧進來十幾個穿便服的官兵,沈員外負手道“薑小爺不高興,沈某能理解。今兒這桌沈某請了,就當給薑小爺賠禮。”
他說完,目視趙晉,“趙爺,要不咱們換個地兒詳談?”
趙晉靠在椅背上,兩臂抱在胸前,腳一蹬,徑撂在桌上,“彆了,這會子不想動,還是勞煩薑兄弟挪挪步吧。”
沈員外像是很無奈,歎了口氣,連道“對不住”,那幾個官兵扭住薑無極手臂,強行把人押了出去。
薑無極氣得大喊“趙晉,你這龜兒子給我等著!這事兒咱倆沒完!”
夜色深濃,兩輛馬車駛進金燕角二道街前,在趙宅門前停住。
盧氏披著狐裘披風,扶著秦嬤嬤的手已在門前候了許久。
馬車裡的人一露麵,盧氏就急忙步下石階。
沈員外穿著便服,隻是一身文人氣質遮掩不住。
盧氏瞧清了他模樣,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倒下去。沈員外在幾步外站定,朝她點點頭,“疑霜,你長大了,這些年過的怎麼樣?”
盧氏剛要說話,餘光忽地瞥見一旁負手不語的趙晉。
門上燈影被風吹拂得搖搖曳曳,晦暗的光影裡,他直直站在那,不見平素的嬉皮笑臉,站得筆直規矩。不說話的時候,他這張臉也是能唬人的俊逸。
隻可惜……可惜終究還是個下流胚子,是個彆有用心的惡人。她彆過頭,隻當瞧不見他,對著沈員外屈下膝蓋,流著淚道“姨父,我、我……”過的這是什麼日子?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啊,今天這麼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