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2 / 2)

庶妻 赫連菲菲 10344 字 10個月前

盧氏最厭惡人家無禮,臉上寫滿不耐。

那小廝道:“官人吩咐,叫太太立即收拾行裝,跟幾個姨娘一塊兒,去清溪彆莊避避風頭。”

盧氏道:“避什麼風頭?出了何事?”

她第一個直覺就是趙晉出事了,甚至隱隱覺得有點暢快。

小廝瞧她臉上瞬時有了光彩,哪裡想到她心緒如何,急道:“鎮遠侯出了事,爺怕牽連家裡,郭二爺一家已出了城,太太您也快收拾收拾,趁著官府的人沒來,快上路吧。”

盧氏默了片刻,走近幾步,道:“趙晉在哪兒?”

此人惡貫滿盈,做儘壞事,進了官府,絕對無法全身而退。

小廝道:“官人去了青山樓,正跟管事商議營救薛先生。叫小人先回來知會太太,免得牽涉了太太。您快、快些吧?車已備好,停在門口了,小人還要去知會大姨娘跟四姨娘,太太,您隻管拿緊要的,莊子上什麼都有。”

他慌慌張張知會完,忙轉身去了四姨娘的院子。

盧氏立在門前,怔了許久。

趙晉沒事?沒事,為何要她們避難?

絕對是出了事吧?是怕牽連後院,還是怕後院連累他?

她想到數年之前那個夜裡,他帶著人,在衝天火光之中,踢開了她家的院門。盧府上下悲哭,她跪下來,求他不要驚擾了母親。

可下一秒,母親和哥哥都被人從炕上揪起來押到外頭。

鎮遠侯那幅麵容,她這一生都不會忘。有個小丫頭因害怕而叫了一聲,鎮遠侯聞仲光,抬手揮刀,斬了那丫頭的腦袋。

那麼多的血,在火光中殷紅刺目。

那個晚上,所有的細節,每晚都會在她腦海中過一遍。她忘不了,也不能忘。要記得當年的屈辱,要記得仇人是誰。

她苟活世上,一是為了家人,二是盼著終有一天,要瞧著這些人一個一個付出代價。

而眼前,好像這個願望就要實現了。

鎮遠侯出事?趙晉怕受牽連?他怎麼能不牽連?

他是鎮遠侯的狗,他活該!

盧氏一步步朝外走,跨過門檻,見匆匆路過個侍婢,她擼下腕上的鐲子,“去,去盧府報信,就說是我說的,叫盧大爺一家速速離開浙州。這隻鐲子,就賞你了!”

侍婢被說的一愣,垂目瞧了眼鐲子,赤金鑲百寶,名貴非常,她歡喜地蹲身行了一禮,“謝太太賞。”

說著,提起裙擺就朝外去,盧氏又道:“等一等,我寫封字條,免盧大爺不信。”

她回身去取紙筆,飛速落下一行小字,署了閨名,又用火漆封了,命小丫頭送過去。

然後她開始在屋中踱步。一步一步,越走越急。

趙晉大難臨頭,她該怎麼做,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

大姨娘和四姨娘匆匆收好細軟,慌忙隨著小廝到了門外。他們等了一會兒,一直不見盧氏。四姨娘道:“到底什麼事這麼急,太太不去?”

小廝急得跺腳,“姨娘們稍待,小人這就去請太太,姨娘們先上車,外頭冷得很。”

大姨娘憂心忡忡,瞧著小廝遠去的背影,悠悠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官人不知此刻何在,這般急急忙忙出走,我實在放心不下。”

四姨娘瞧了眼天色,“這還不到傍晚,天都黑成這樣兒了,可惜了我新做的春衫,還沒取回來呢,這要去清溪莊子上住著,也不知多久能回浙州。”她連連歎氣,十分可惜自個兒還沒見著了春衣。

大姨娘啞口無言,看來為官人憂心的,隻有她一個。四姨娘的心思,不知什麼時候,就不在官人身上了。

片刻,就見小廝提著個包袱,邊走邊回頭催促,“太太,快點兒,再晚城門關了,可就走不了了。”

盧氏邁著優雅的步子,甚至含了一抹笑,隨在後麵,緩慢而輕快的走著。

大姨娘忙下車來,“太太,奴婢扶您。”

四姨娘端坐在車裡,朝外翻了個白眼。

盧氏輕聲道:“勞煩你了。”

大姨娘受寵若驚,“不敢,服侍太太,是奴婢本分。”

三人各自坐進車中,一路無言。

馬車駛得飛快,盧氏放心不下,撩簾瞧了眼盧府方向。也不知哥哥嫂嫂瞧見字條,有什麼反應,會不會離開。

不過,他們這些姓盧的,算是趙晉最大的把柄,若給人拿住了,探究出當年之事,趙晉性命不保,鎮遠侯也難辭其咎。趙晉就是舍掉半條命,也得保住她哥哥。

所以她並不是很擔心。

趙府的馬車駛出城的同時,福喜快步上了青山樓二層,“爺,薛先生被放出來了,已經著人送他們全家出城。他婆娘頭上雖傷重,好在撿了條命回來。”

趙晉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福喜又道:“爺,您不走?”

趙晉笑笑,推開窗,指著下頭黑壓壓的枝頭:“遍地眼線,走不脫,他們也不會容我走。”

福喜歎了聲,“那現在,我們怎麼辦?如此坐以待斃,遲早被他們織羅罪狀,鎮遠侯那麼大個官兒,說下獄就下獄,小人是擔心,萬一他們決心撕破臉……”

他的擔憂,與郭子勝如出一轍。隻要進了衙門大獄,對方一定會想儘辦法撬開他們的嘴。

朝廷那些大官相互傾軋,往往最受累的就是他們手底下的走卒。何況趙晉不是官員,隻是個商人,拿他開刀再合適不過。

趙晉坐在椅上,閉上眼,默了一息。

片刻,福喜聽他問道:“月牙胡同那邊,料理好了不曾?”

福喜打起精神,應道:“契書給了陳姑娘,說爺要收回院子,她幾乎沒猶豫,立即著手收拾東西。”

趙晉笑了下,“自然,她是早盼著這日了。安安怎樣,乘馬車,不知慣不慣。”

他聲音漸漸低下去,像自言自語。

福喜欲言又止,打量他神色,見他無比坦然從容,話到唇邊,到底生硬地咽了回去。

爺行事向來周密,既走到了這步,定然已想好了下步棋,他不該問,安心候令便是。

車馬駛出浙州城,柔兒撩簾回望這座繁華的城池,與此地告彆,與昨日揮手。

她曾在此遇見一個俊朗不凡的男人,嘗過心動滋味。也吞咽過心痛的淚水。

此刻,一切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安安在她身邊。

而她,也將有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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