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2 / 2)

庶妻 赫連菲菲 7861 字 9個月前

這才是她該生活的環境,才是她該存在的地方。

那個描金掛玉的錦繡院子,到底不是歸宿。

分開時,並不十分體麵。他甚至沒出麵,命人來下令,說要收回院子,也就是變相的催她快走。

不知是出於疏忽還是下人沒傳達清楚,她抱著安安出了門,竟也沒有人攔她。

直至今日,她還覺得不真實。沒想到最後他這樣痛快,乾脆利落地將她放了。

不過他雖說不會收回那些錢,但她也並沒將錢自己留著。她把那隻荷包留在了月牙胡同的院中,她是為了錢賣給他的,但那是因為家人需要錢,沒錢就活不下去。後來每一日的相處,她隻是報恩,並沒想過要謀什麼好處。

青山樓,福喜匆匆走進二樓雅間,“爺,郭二爺在雲城被抓了,罪名是私放印子錢。這回官府學乖了,事先備了人證物證,郭大爺叫人來送信,希望爺伸個援手,把人撈出來。”

趙晉麵色蒼白,眼底一片烏青,恍似已許久沒有睡過。他眉頭跳了跳,勾起唇角,冷笑道:“看來不日就要輪到我了。”

頓了頓,他又道:“拿紙筆來,我寫張字條,派人傳到浙州大獄,想法子交到郭子勝手裡。”

福喜取紙筆過來,見他寫下一行小字,福喜怔了下,以為自己瞧錯了,“爺?”

趙晉將紙撕成一條,卷成小小的紙筒,“去吧,還愣著?”

福喜不敢置信,“爺,為什麼您叫郭二爺把事頭推到您身上?”

趙晉抬起眼,肅容道:“什麼時候,爺行事需得問你意思?叫你去就去,哪來這麼多廢話?”

福喜垂了垂眼眸,咬著牙,強忍住話頭,握住那字條,憂心忡忡地走了出去。

趙晉又喚他:“回來,有些事兒,今兒一並辦了。”

他信筆又寫第二封,頭兩個字就令福喜眉頭直顫。

“爺啊……”

趙晉落筆,龍飛鳳舞,一封短信完成。另取一張紙,照著前頭的樣子,又寫了一封。

“去吧。”

福喜跺了跺腳,“哎,”他當真是難受極了,替爺難受。

大難臨頭,沒人能幫他,被圍困在這青山樓上,孤立無援。他倒還想著彆人的將來。

清溪彆莊,兩位姨娘是傍晚收到信的。

四姨娘瞧著上頭的字樣,讀了兩遍,百感交集。曾有多少回,她鬨脾氣說要趙晉放她回家,如今真得了這樣一封書信,她卻說不出是什麼心情。

她其實早就學著放下,學著不再對他抱有任何幻想。她想過,若是回不去從前,她就隻顧著自己,怎麼高興怎麼過日子。

不成想,竟真有一日,她得歸自由,得以回家。趙晉說,嫁娶隨意,意思是準她再嫁。

大姨娘不像她這麼輕鬆,她抓住紙,叫送信的人讀了兩遍,仍不敢相信。“官人不要我們了?奴婢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官人要讓奴婢走?小哥,您能不能告訴我,官人如今在哪兒?他是遇著了什麼難處嗎?一定是遇著了難處,他、他身邊可有人照顧啊?您跟他說,您告訴他,說我不走,我絕不離開他!”

四姨娘輕笑一聲,“大姐,事到如今,你還做夢呢?官人神通廣大,誰能將他怎麼,怕是尋個由頭,要把舊人都休了,早日迎新人進門。我看你,就彆跟著瞎操心了,不如好好想想,以後自個兒一個人的日子怎麼過吧。”

那小廝道:“官人給姨娘們都備了銀票,這是大姨娘的,這是四姨娘您的,官人說了,往日委屈了姨娘們,這點錢,權當給姨娘們賠罪了。官人還說,姨娘們拿了契書,立刻就走,不準在莊子上停留。”

四姨娘接過銀票,諷刺地笑了,“原來我尹留仙的青春年華,就值這麼一萬貫錢?哈哈哈,看來過去,我可真是把自己瞧得太貴重了,怪不得他厭惡我呢。在他心裡,我還不如個賣笑的值錢。”

她越笑越大聲,到最後,眼淚都笑出來了。

大姨娘眼淚打在銀票上,她不想走,也不舍得走。她是趙家家生奴才,除了趙府,她哪裡都沒去過。爹娘都沒了,就剩她一個兒,又沒個孩子傍身,她餘生一個人,要怎麼活?

小廝搖了搖頭:“大姨娘,您也彆太傷心,身邊服侍的人,您撿幾個帶走,不過是換個地兒過日子,爺吩咐了,說會儘可能滿足姨娘們的要求,若是不滿意銀兩數目,等您安頓下來,來個信兒,報個地址,爺會派人再給您送過去。如今因著青山樓賬麵上不寬裕,所以才給了這些。”

“我不是為了錢。”大姨娘也知應該維持體麵,不該在下人麵前失態,可她實在忍不住,實在受不住啊,“我想聽爺親口說一句不要我了,隻要他說,我什麼都不要,立刻就走。這紙上寫的什麼,那都是你們說的,我不認得,也不會承認,今兒我把話撂在這兒,要是不準我見爺,我就是一頭撞死在這兒,也不會離開。”

她性子和軟,一向與人為善,因自己就是奴婢出身,知道做奴婢的苦,從不會為難下人。今日她卻是鐵了心不順服,老實人一旦倔強起來,是多少頭牛也拉不回頭的。

小廝為難極了,“姨娘,如今爺可不方便……”

大姨娘咚地跪在地上,“要我給你叩頭才成嗎?抑或是,你現在就想瞧我怎麼碰死?”

她揪著小廝的衣擺,死命的揪著。小廝給她纏得無法,朝四姨娘看過去,苦著臉道:“姨娘,您幫著勸勸……”

四姨娘抿唇一笑,“你們大姨娘,也沒說錯什麼啊。就是要分開,也得當麵把話說清楚了,你們爺做這事兒,可不地道啊。”

她說完,撩簾退了出去,簾子落下來,還能聽見她提聲吩咐人:“春娟,去把我那幾箱子東西攏一攏,點算點算,手腳麻利點兒,彆耽擱了人家的事兒。”

小廝心裡替趙晉不值,給姨娘們自由放她們還家,是怕萬一真出了事,家眷都要跟著受辱。可四姨娘卻以為爺是為了給新人騰地方,才不要這些老人兒了,一句關懷的話都沒說,恨不得立即就走。他暗歎一聲,俯下身,扶住了哭喊不休的大姨娘,“姨娘,您起來,您要見爺,小人替您安排。就是……就是如今省城不大安全,您暫先等著小人的信兒,等小人安排好,再派人接您來。”

兩日後,四姨娘乘著車馬,碾過沾著晨露的青草地,離開了山莊。

與此同時,大姨娘也被接下山,去了南郊的寒露寺。

佛堂後殿,空闊而陰沉,風從槅門穿過,在這明媚的四月,竟覺出幾分冷。

大姨娘麵對佛像,跪地禱拜,檀香燃著,嫋嫋輕煙繚繞在梁柱上。身後有人走進來,靠在槅門上,聲音朗潤磁性。

“你定要見我,不知,還有什麼話說?”

大姨娘猛地回過頭去,眼淚驟然湧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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