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阿秀心慌的很,朝左側躺睡不著,朝右側躺耳朵好像不舒服了,還是睡不著。
黑暗之中,阿秀偷偷將手伸到枕頭底下,碰到了壓在那裡的小冊子。
其實娘親讓她看時,阿秀根本沒有看清楚圖上的男女在做什麼,認出那是兩個人,而且是兩個衣衫不整的人後阿秀就羞得扔了冊子,說什麼都不要再看了。
可是明晚她就要與一個陌生的男人做夫妻了。
阿秀怕,還緊張,還羞得慌。
心裡像跳進來一把火,燒得她渾身都在發燙。
要不,就看一眼?
好歹知道夫妻圓房是怎麼回事,到時候可能會少怕一點?
阿秀目光閃爍,一點一點地將小冊子往外掏。
全部掏出來了,阿秀又閉著眼睛猶豫了好久,才翻個身,低頭看向冊子。
帳子裡黑漆漆的,阿秀什麼也看不清。
點上一支蠟燭?
爹娘都睡得熟,她躲在帳裡看,外麵應該發現不了吧?
反正也睡不著覺,阿秀決定大膽一回。
她偷偷挑開帳子,一抬頭,驚覺窗前的地麵上灑了一地月光。
老人常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晚都二十了,月亮雖然不圓,卻還是挺亮。
阿秀拿著小冊子走到窗前,打開一頁,再低頭,發現月光果然照亮了頁麵,雖然模糊,但也能看清畫裡的人在乾什麼。穿繁瑣長裙、紅緞繡鞋的女子畫的並不是很清楚,男主衣下倒是……
阿秀彆開眼,嫌棄地皺眉。
怎麼那麼醜?
黑漆漆短頭燒火棍似的。
勉強壓下心頭的不適,阿秀又翻了一頁,見這頁的男人模樣變了,但依然是燒火棍,阿秀忽然有點惡心,對這本冊子的好奇心徹底消失了。
回到床上,再次將小冊子塞到枕頭底下,阿秀捏捏被子,思緒又飄到了魏家。嫁過去了,魏瀾到底會怎麼對她?曾經的未婚夫魏沉會把她當嫂子看,還是繼續不將她放在眼裡?還有魏瀾那個有小野狼之名的私生子,好像叫魏明珠?
明珠明珠,連私生子都稀罕地跟明珠一樣,她這個西北鄉下來的土妞,魏瀾肯定會特彆嫌棄吧?
阿秀忽然想起來了。
魏瀾娶她,隻是因為她是魏沉的包袱,而魏瀾是個好哥哥。
那她緊張什麼呢,其實嫁魏沉嫁魏瀾都一樣,他們都不會把她當回事的。
反正都是不當回事,阿秀嫁過去老老實實地守魏家的規矩就是了,努力不得罪人,努力當個擺設,混日子吧。
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了,困意漸漸湧了上來,阿秀抱住被子,微擰著細細的眉毛入睡。
新娘子反而是今晚劉家第一個睡著的人。
主屋裡頭,李氏一直在絮絮叨叨的,也分不清是在跟丈夫聊,還是在安慰自己。
“咱們秀長得好看,腰細屁.股大,都說這樣的姑娘好生養,趕明年秀給魏家生個兒子,魏家就會真心接納她了,女人啊,有兒子就有底氣,秀頭胎千萬是兒子啊。”
劉孝山聽得心煩,想抽煙。
他更擔心女兒的小命,魏瀾身邊聽說有好幾個貌美狐媚的丫鬟,大宅裡爭寵的手段多了去,他家秀老實巴交的,不懷孩子在魏家站不住腳跟,懷了會不會被心術不正的丫鬟們陷害,萬一一屍兩命……
劉孝山眼睛一瞪,後悔了!
“要不,這親事不結了?”劉孝山坐起來,十分嚴肅地跟妻子商量。
“你說啥瞎話!”李氏比丈夫要休她還要激動,差點就要罵起來:“花嬸子那邊都定好了,明早登門,十幾張桌的客人也都定好了,這時候咱們悔婚,你是想逼秀死還是想逼我死!”
李氏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
劉孝山的一時衝動就被媳婦的眼淚給哭滅了。
“睡吧睡吧,哭腫眼睛明天怎麼見客。”
背著媳婦躺下,劉孝山徹夜未眠。
西廂房,阿秀的哥哥劉福、弟弟劉貴都未成親,兄弟倆睡在一張大炕上。
劉福心事重重:“世子爺身邊好幾個騷狐狸,阿秀會不會受欺負。”
劉貴很困了,打著哈欠道:“再騷也沒有我姐……哥你放心吧,這幾條街我都沒見過比我姐更美更白的。”他仔細比較過,自家姐姐的腰是最細的,胸啊屁.股也是最大的。
十三歲的劉貴對姐姐是一派單純的姐弟情,但他從小到大一直聽人嘲笑姐姐配不上魏家二爺,劉貴不服氣,就暗暗地將其他女子與姐姐作比較,比較了這麼多年,劉貴對姐姐有盲目的信任。
劉福卻打定主意要多幫妹妹想一些與那些丫鬟們鬥法爭寵的手段。
一家人各懷心事,東邊的天空悄悄地變成灰白,漸漸亮了起來。
花嬸子是劉家能請到的最好的梳妝婆子了,據說再醜的新娘子在她手下也能變出幾分姿色。
劉家給了大賞錢,花嬸子非常敬業,劉孝山夫妻倆才起來,沒洗臉呢,花嬸子就在外麵敲門了。
李氏迎菩薩似的將花嬸子迎了進來。
花嬸子手裡提著一個蒙著紅布的小籃筐,聽李氏說新娘子住在西廂房,花嬸子就直奔西廂去了。
阿秀還在被窩裡睡得香甜,突然被一陣砰砰砰的敲門聲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