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也沒有看他,接過茶,小抿一口,放下。
對魏沉,阿秀心中有怨,悔婚便悔婚,往她身上潑臟水算什麼君子?
魏沉退下,魏渺上前,笑盈盈道:“大嫂請用茶。”
阿秀看著麵前的豆蔻少女,耳邊響起了昨日杜鵑講的府中秘聞。
杜鵑的消息全部來自魏瀾的通房蓮開。
蓮開說,薛氏娘仨都不是好人,看著對誰都好,其實一直在暗中離間國公爺與魏瀾、魏沉兄弟,還說魏瀾的親妹妹魏淺便是忍受不了薛氏母女的栽贓陷害,氣得搬去魏家的莊子上住了,不久莊子不慎走水,魏淺紅顏薄命,葬身火海。
其中內情究竟如何,阿秀不知道,蓮開說的可能是真相,也可能是蓮開忠心魏瀾,魏瀾恨的她也恨,便故意把大姑娘魏淺的死推到薛氏母女頭上。
阿秀不想牽扯進魏家的是是非非,但她嫁了魏瀾,成了魏瀾的人,薛氏母女肯定不會真心待她。
接過魏渺的茶水,阿秀笑笑,同樣小抿一口。
最後敬茶的是十歲的三爺魏洲。
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少年,阿秀沒放在心上。
敬完茶,一家人共進早膳。
魏鬆嚴還要進宮,吃完便走了。
魏沉早就想走,礙於父親的威嚴才強迫自己坐在這裡,魏鬆嚴一走,他也臭著臉離去。
太夫人歎口氣,對薛氏道:“你要管家,先去忙吧。”
薛氏明白,太夫人有話要單獨對新婚的夫妻倆說,她笑著告辭,並帶走了一雙兒女。
該走的都走了,太夫人屏退丫鬟,當著魏瀾的麵對阿秀道:“你們這門婚事不易,以前的誤會與不快都過去了,你現在是觀山的媳婦,以後安心跟著他過日子,不用在意外麵的流言蜚語。”
阿秀低頭道:“孫媳明白。”
太夫人看看魏瀾,再歎道:“彆看觀山現在行事穩重,年少時候跟京城其他紈絝子弟沒什麼兩樣,在外沾花惹草不說,還弄出個私生子。阿秀,原本這事與你無關,現在你嫁了觀山,那孩子便也成了你的累贅,唉,觀山她娘走得早,都怪祖母沒管好觀山,叫他犯下大錯。”
魏瀾開口:“祖母……”
太夫人瞪他:“你給我閉嘴!”
魏瀾目光變化,閉嘴了。
阿秀烏黑水潤的眼珠轉了轉。
太夫人、魏瀾都是尊貴的人,她隻是一個外人,太夫人會真心在她麵前貶低親孫子?
魏瀾的私生子也是魏家的骨肉,是太夫人的親曾孫,打斷骨頭連著筋,都比她親。
太夫人應該是希望她彆介意那個私生子,想讓她好好照顧私生子,又不想讓她覺得委屈。
阿秀一點都不委屈,她在魏家唯一所求便是安穩,魏瀾的通房妾室或是私生子私生女都與她無關。
“您,您言重了,世子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才不是累贅。”阿秀懂事地道。
太夫人眯了下眼睛。
魏瀾也意外地看向阿秀。
祖孫倆都一個意思,劉孝山看起來五大三粗的,養得女兒居然還算聰明,一點就透。
“老國公爺沒看錯,你祖父心善,你也心善。”太夫人再次拉住阿秀的小手,真心道:“觀山能娶你是他的福氣。阿秀放心,往後觀山敢欺負你,祖母替你做主!”
阿秀看著太夫人蒼老的手,一點都不信,這國公府裡的人啊,一個比一個精明,就會說場麵話哄她。
阿秀聽聽就是了,才不上當。
離開榮樂堂,阿秀悄悄鬆了口氣。
可沒多久阿秀就放鬆不起來了,魏瀾腳步太快,而她前麵幾年都待在閨房,不僅僅身上養得嫩,連一雙腳都養嬌氣了,小時候幫娘親買醋跑大街跑,靈活地像猴子,現在多走一會兒便腳酸腿乏。方才應付魏家眾人阿秀已經很疲憊了,現在……
阿秀真的走不動了。
她靠住旁邊的樹乾,拿出帕子擦汗。
秋天了,天也不熱,怎麼這麼多汗?剛剛在榮樂堂,她隻喝了一碗粥,哦,之前敬茶還喝了些茶水。
魏瀾回頭,看到阿秀懶懶地倚著樹乾,一張小臉紅撲撲的,不是胭脂色,而是一種妖媚的潮紅。
他皺緊眉頭,下意識觀察左右,若有小廝經過,她這樣成何體統?
阿秀看見魏瀾陰沉沉的臉色了,忙收起帕子,忍著灌鉛般的雙腿低頭朝他走去。
隨著她越走越近,魏瀾終於發現她出了一頭的汗。
“怎麼熱成這樣?”魏瀾疑惑道,視線下移,懷疑她是否穿的太多。
阿秀隻穿了一身中衣一套外衣,不是衣裳的問題。
“我,我,我太胖了,走兩步就累。”
回想自己捂白的過程,阿秀覺得說出來肯定會遭到魏瀾的嘲笑,一邊喘著氣擦汗,一邊找了個還算可信的借口。
隨著她的氣喘籲籲,她的兔兒也在上下蹦跳。
是挺胖的。
勾勾手指,魏瀾並不想她變瘦。
因此,魏瀾沒有諷刺她什麼,而是放慢了腳步。
阿秀看著男人修長俊逸的背影,一雙大長腿故意慢慢地走,忽然心中一暖。
脾氣暴躁的世子爺,似乎也有通情達理的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