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哼了哼,果真如此,她肯定會教訓回去,惹急她她還會打他屁/股。
“這不就是了”,阿秀扭頭囑咐杜鵑:“隻要她們肯做事,隻要她們沒有害我之心,其他的我都不計較。”
杜鵑歎氣:“小姐真是心寬。”
阿秀笑:“心寬的人長壽,什麼事都要斤斤計較,容易長皺紋,老得快。”
杜鵑哼道:“我隻盼小姐傻人有傻福。”
阿秀專心裁布了。
才剪了一塊兒,榮樂堂突然派來一個小丫鬟,說宜春侯夫人來了,太夫人請世子夫人過去陪客。
阿秀知道,宜春侯夫人是魏瀾的嫡親舅母,元夫人的娘家。
阿秀還知道,二爺魏沉堅持悔婚,一心一意要娶的那位青梅竹馬表妹便是宜春侯府的大姑娘宋清雅,為此,魏沉不惜散步謠言說她是囂張跋扈的醜女,害得她快說好的親事黃了,無奈之下嫁給了魏瀾,當個擺設都心驚膽戰的。
她知道的,杜鵑也知道,當下麵上就露出慍怒來。
玉蘭毛遂自薦道:“奴婢陪夫人過去吧。”
世子爺派她與海棠來伺候夫人,海棠梳妝打扮是好手,已經向夫人展現了才藝,玉蘭還沒有機會讓夫人發現她的好呢。
世子爺維護夫人,不惜打了二爺一耳光,小少爺與夫人玩得開心,現在整個風波堂的下人都收起了之前對夫人的提防,決定要好好服侍夫人了。
阿秀同意了。
杜鵑息怒喜形於色,又爭強好勝,帶杜鵑過去,阿秀怕與宜春侯夫人起衝突。
娘家不如人,阿秀不想招惹是非。
前往榮樂堂的路上,玉蘭扶著阿秀的胳膊,輕聲介紹宜春侯府的情況:“夫人,舅太太其實很命苦,她嫁給侯爺後,生了兩位表公子,最後一胎才是表姑娘。二公子十歲時得了重病去了,大公子還沒來得及請封世子,年紀輕輕竟戰死在戰場上,舅太太聞聽噩耗,當時就吐血昏厥了。”
阿秀麵露不忍。
一共三個孩子,好不容易拉扯大,竟先後死了兩個,實在是可憐。
“好在大表夫人為大公子生了一個兒子,不然舅太太真是連份寄托都沒有。”
阿秀點頭,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侯府裡還有一位十分得寵的庶出三公子,侯爺至今不立表少爺做世孫,外人都傳他想把爵位留給三公子呢。”玉蘭終於說到了重點,提醒阿秀道:“侯爺一直想讓舅太太將三公子認到名下,這樣三公子就成了嫡子,舅太太堅持不肯。可侯府畢竟是侯爺做主,舅太太娘家勢微,她與侯爺抗衡的唯一籌碼,便是咱們世子爺了。”
阿秀有些糊塗了:“她是舅母,侯爺是舅父,世子爺為何要幫她不幫更親的舅舅?”
玉蘭歎道:“大表公子之所以戰死,是因為替世子爺擋了一箭。”
阿秀掩住了嘴。
也就是說,大表公子不死,便沒有現在的魏瀾。
想到魏瀾曾經身處性命攸關的險境,再看這座氣派恢弘的國公府,阿秀忽然意識到,沒有誰家的富貴榮華是白來的,魏家祖上在戰場拚命廝殺才掙到了爵位,魏瀾繼續為皇家效命,才得以維持這份榮耀。
“世子一定很敬重舅太太吧?”阿秀猜測道。
這個玉蘭也隻能猜測了:“應該是吧,但少爺不喜歡表少爺。”
宜春侯夫人的寶貝孫子宋懷嗣,今年六歲,魏明珠得喊他一聲表哥。
阿秀悄悄問:“這是為何?”
玉蘭也悄悄答:“少爺小時候養過一隻狗,表少爺向他索要,少爺不給,兩人因此打了起來,表少爺生氣之下罵少爺是,是野種。”
阿秀臉色大變,不知為何,對那位還沒有見過的表少爺宋懷嗣,她先有了一絲不喜。
前麵就是榮樂堂了。
玉蘭不再多說。
太夫人喜歡養花,院裡專門設了一間花房,平時有親友過來,太夫人便在花房招待客人。
玉蘭在花房門前止步,阿秀自己走了進去。
太夫人笑容慈愛地坐在主位。
她對麵的客座上,坐著一位通身貴氣的夫人,微微眯著眼睛打量阿秀,正是宜春侯夫人。
宜春侯夫人旁邊,站著一位明眸雪膚的美人,她身穿蓮青色長裙,氣質高潔。
“表嫂。”宋清雅微笑著朝阿秀欠了欠身,看阿秀的目光很是親切。
太夫人笑眯眯地介紹道:“阿秀,這是你表妹清雅,這是你舅母。”
阿秀都猜到了,先朝宜春侯夫人屈膝行禮,再朝與魏沉青梅竹馬的宋清雅點點頭。
小丫鬟搬了一把椅子,放到太夫人身邊。
太夫人招手叫阿秀過來坐。
阿秀害怕魏瀾兄弟,在女眷麵前她平靜多了,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
宜春侯夫人一直在默默地觀察阿秀。
與官家閨秀比,阿秀的氣度差了些,但阿秀這張白嫩嬌美的小臉,豔麗不足,嫵媚卻過滿,正是男人們喜歡的模樣,更彆提阿秀那女人看了都要驚訝臉紅的豐滿身子。
宜春侯夫人不禁擔心起來,若這個劉阿秀得了魏瀾的寵,將來她仗著魏瀾的寵愛,報複女兒的奪夫之仇怎麼辦?
宋清雅偷瞄一眼阿秀鼓鼓的胸口,亦不安地攥了攥帕子。
小時候的阿秀長得黑,二表哥才不喜歡她,現在阿秀又白又美,二表哥見得多了,會不會後悔?
兩刻鐘後,阿秀聽太夫人的,陪宋清雅去逛國公府的花園了。
不過宋清雅顯然比阿秀更熟悉國公府,一會兒向阿秀介紹某塊兒假山山石的來曆,一會兒又指著,某座涼亭上的匾額說那是國公爺魏鬆嚴於哪年哪月題的字。
她說什麼,阿秀就聽什麼。
走累了,宋清雅請阿秀去亭中小坐。
“表嫂好像不怎麼喜歡說話呢。”宋清雅打趣地對阿秀道。
阿秀低頭笑:“我嘴笨,不知道該說什麼。”
宋清雅搖搖頭,認真地道:“表哥在外笑容滿麵,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其實他是個非常冷情嚴肅的人,表嫂若像我這般聒噪,表哥還未必喜歡呢,現在這樣剛剛好。”
阿秀仔細一想,魏瀾確實像宋清雅說的,在外愛笑,私底下陰森森的。
“怎麼樣,表哥對表嫂如何?”宋清雅好奇地問。
阿秀當然要說好。
宋清雅鬆了口氣,愧疚地道:“那我就放心了,不然……”
說到一半,她咬咬嘴唇,難以啟齒的樣子。
阿秀明白了宋清雅的意思。
但她沒有接話。
如果宋清雅真的愧疚,當初何必明知魏沉有婚約在身,還,與他談情說愛呢?
阿秀脾氣好,可她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