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第三套華服也被人拍走了。
阿秀想馬上帶魏明珠離開,方東家微笑著攔住她。
阿秀這才知道,原來侍女身上的三套華服隻是為了展出用的,展出結束仙衣坊會為競買華服的三位女眷丈量尺寸,重新縫製嶄新的一套,並於一個月之內送到顯國公府。
阿秀又長了見識!
她帶著魏明珠去量尺寸,宜春侯夫人、宋清雅、魏渺先走了,走時神色都很複雜。
魏明珠得意道:“她們肯定都很嫉妒你。”
方東家一直陪在身邊,阿秀無法點評什麼,隻能苦笑。
量好尺寸,阿秀立即帶魏明珠上了馬車。
掏出依然滾燙的荷包,阿秀嚴肅地問魏明珠:“這真是世子爺交給你的?”
魏明珠靠著馬車,挑起一邊小眉毛:“不然呢,難不成是我偷來的?這可是五萬兩銀票,你以為父親會放在隨隨便便一個地方,我隨隨便便就能偷來了?再說了,我為何要為了給你買衣裳去偷父親的銀子?你也值得我去偷?”
這一番話說的,就把阿秀臊得滿臉通紅。
是啊,魏明珠為何要為她去偷他最敬重的父親的銀子?
所以,魏瀾——
她喃喃自語:“世子爺為何要這樣做?”
魏明珠知道,他哼著道:“我問父親了,他說京城有權勢又有財氣的男人成親後都會去仙衣坊給妻子買身衣裳,他堂堂禦前紅人,不能在這件事上輸給彆人。”
昨日父親交待他這份差事,魏明珠也好奇問了,父親便是這麼解釋的。
阿秀恍然大悟,原來魏瀾不是寵她,而是要彰顯他自己的權勢家財!
所謂無功不受祿,魏瀾突然花兩萬兩巨資為她競買華服,阿秀一點都沒有被寵愛的喜悅,隻覺得自己欠了魏瀾好大一比銀子,現在得知魏瀾是為了他的臉麵花的銀子,阿秀反而放鬆了下來,再也沒有那種欠債的沉重感了。
“那剩下的這些?”阿秀托著魏明珠的荷包問。
魏明珠一把搶了過來,冷笑道:“當然要還給父親。”
還了好,還了好,阿秀比魏明珠更讚成這樣。
***
阿秀與魏明珠還在回府的路上,魏渺已經在怨恨地向薛氏告狀了。
薛氏同樣難以置信:“他竟然為劉氏花了兩萬兩?”
魏渺嫉恨道:“可不是?他還指使魏明珠說咱們都不配讓他花錢!”
薛氏冷笑。
魏瀾當然有錢。
魏鬆嚴原配宋氏嫁進來時帶了一筆豐厚的嫁妝,嫁妝上的田地、鋪子遍布大齊各個繁華重城,宋氏病逝前,將嫁妝全部交給長子魏瀾打理。不提宋氏活著時攢下的家底,便是這幾年魏瀾打理鋪子田莊攢下的,也有幾萬兩了。
可惜,宋氏還有一個兒子,二爺魏沉得知他的好大哥胡亂揮霍他們兄弟共有的財產後,會怎麼做?國公爺魏鬆嚴呢,他得知長子為了一個上不了台麵的女人一下子花出去兩萬兩,又會怎麼做?
薛氏拍拍女兒的手,幸災樂禍道:“花錢一時爽,花後有的他煩,渺渺等著瞧好了。”
魏渺不想等,她隻想要那份臉麵,委屈地道:“娘,您都沒有為我競買過。”
薛氏笑道:“渺渺彆急,你父親最恨揮霍無度,你出嫁前隻能忍一忍,不過你放心,娘一定會為你找一個願意為你一擲千金的好夫婿,等你出嫁時,娘與你爹也會送你一筆大嫁妝,保證讓你出夠風頭。”
魏渺聽了,既憧憬期待,又委屈無奈,她才十二歲,還要等至少三年,可那劉阿秀,明明給她端茶倒水都不配,就因為嫁得好,才進門就將端王妃都比下去了!
京城的消息傳得很快,仙衣坊上午舉辦的華服競買,才到晌午,宮裡的貴人便聽說了魏瀾夫妻在仙衣坊鬨出的風頭。
惠文帝是在陪薛太後用膳時聽說的此事。
因為開春那場競買端王妃買了一件,得知今日端王妃又要去仙衣坊,薛太後才派人留意的。
“稟太後娘娘,王妃本欲買下第二套梅花鸞鑒,不想顯國公府的明珠少爺突然為世子夫人喊價,最後以兩萬兩的價格搶走了梅花鸞鑒。”
薛太後、惠文帝都很驚訝。
薛太後看向惠文帝。
惠文帝大笑:“朕認識觀山那麼久,今日才知他也有為美人一擲千金的時候。”
薛太後絲毫不覺得好笑,皺眉道:“哀家聽說,他的夫人隻是京城一麵館小販之女?”
惠文帝點點頭:“確實如此。”
薛太後不悅道:“魏瀾真是胡鬨,這等出身的女子,他私底下寵愛就罷了,怎可為了她掃了其他貴女名婦的臉麵?難道我大齊名門之女,還比不上一個小販之女?簡直亂了尊卑體統!”
慈安宮裡的太監宮女都低下了頭。
京城人人皆知,惠文帝器重魏瀾,薛太後卻不喜魏瀾。
據說當年惠文帝登基後,薛太後舉薦她的侄子任錦衣衛指揮使,惠文帝偏讓魏瀾做了那個位置,薛太後自然不會怨恨親生兒子,回頭便記了魏瀾一筆。
現在薛太後又詬病魏瀾,惠文帝隻微笑著夾菜,仿佛胃口很好的樣子。
薛太後見了,提醒他道:“兩萬兩可不是小錢,放眼天下,人人都知道魏瀾是你身邊的紅人,今日他為美揮金如土,百姓便會問,魏瀾哪裡來的這麼多銀子?皇上賞賜他的?他們辛辛苦苦耕地織布交的賦稅,皇上竟拿去讓臣子揮霍,如此,誰還願意老老實實地繳稅?”
惠文帝劍眉一皺,放下筷子道:“母後言之有理,朕會警示觀山。”
薛太後哼道:“警示不疼不癢,他不會記住,依哀家看,當罰他務農三月,讓他知曉錢財來之不易當儉以養廉,方不負皇上對他的隆恩。”
惠文帝想了想,道:“母後所言甚是,不過此時秋收已畢,田間無耕事,不如罰他進山砍柴半月?”
薛太後:“怎麼變成了半月?皇上莫要太偏縱他。”
惠文帝道:“朕不是心疼他,是心疼二弟,觀山隻是朕身邊的紅人,端王卻是朕的親弟弟,兩人同去仙衣坊揮金如土,朕隻罰觀山不罰手足,百姓會怎麼想?”
薛太後嘴角抽了抽,說不出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