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1 / 2)

行宮之外有一片獵場, 專門為了讓惠文帝等皇親國戚活動筋骨用的。

就要進入臘月, 天冷得土地都要凍住了, 正常情況下獵物都會躲進老山裡過冬, 沒事不會四處亂跑給人當靶子,所以獵場裡專門養了各種獵物, 平時圈養, 惠文帝一來,再將獵物放進獵場, 這樣數量又多,獵物又沒有真正的山林野畜跑得快,皇親國戚們打得容易,人就高興,獵場官員也就放心了。

魏瀾非皇親也不是國戚, 他也沒有仰仗聖寵去獵場湊熱鬨, 帶著魏明珠來了附近一座山丘。

魏明珠舉著他那把傳說中非常厲害的蒙古王子用的黑木小弓,進了山卻隻看見滿地枯黃的樹葉,彆說什麼狐狸雪貂了, 連隻山雞野兔都沒有影子, 仰頭看看, 天空水藍水藍的, 樹枝一片光禿禿,麻雀不少, 但他不稀罕打。

“怎麼什麼都沒有!”魏明珠失望地抱怨道。

魏瀾氣定神閒的:“什麼都有, 獵戶們早都發財了, 還過什麼窮苦日子。”

魏明珠咬唇,小身子一轉,眺望獵場的方向。

魏瀾:“想去那邊?”

父親已經講過獵場的獵物是怎麼來的,魏明珠搖搖頭,他要做真正的獵人,寧可什麼也打不到,也不想去打圈養的假貨。

魏瀾指著樹枝上的麻雀問他:“為何不打麻雀?”

魏明珠撇嘴:“麻雀有什麼好?吃不能吃,賞不能賞。”

魏瀾嗤笑:“口氣挺大,好像你能打到似的。”

父親瞧不起他,魏明珠嘟起了小嘴,兩邊臉頰也鼓鼓的。

他停下腳步,拔箭搭弦,瞄準枝頭一隻灰麻雀射去。

“嗖”的一聲,那少兒小箭直接射空了,被瞄準的灰麻雀撲棱翅膀飛了起來,但小麻雀大概覺得地上的男孩沒有什麼威脅,很快又落到了旁邊的樹枝上。

這是在挑釁他!

魏明珠與這隻麻雀較起了勁兒,一支一支的小箭全部朝枝頭射了過去,最初那隻小麻雀還會飛起來,後來竟飛都不飛了,圓圓胖胖的小腦袋靈巧地左轉轉右轉轉,一會兒看魏明珠一會兒看飛過去的小箭,不懂地上的小男孩在做什麼。

小麻雀越悠閒,魏明珠就越生氣,尤其是父親就在身邊!

魏明珠是個心高氣傲的孩子,他練功練得那麼辛苦,遊水也比其他孩子厲害很多,魏明珠一直以為自己的箭術也很棒了,信心十足地隨父親進山射獵,沒想到連隻麻雀都打不過。

最後一支小箭也射空了,魏明珠臉色漲紅,小手緊緊地攥著黑木弓。

魏瀾靠在樹乾上,神色漠然:“贏了沾沾自喜,輸了惱羞成怒,你這樣,與輸給你的郭六郎、潘二郎有何不同?”

魏明珠扭過頭,緊緊地咬著嘴唇。

魏瀾掃眼彆的樹上的麻雀,道:“你平時練箭射的是靶子,可打獵射的是活物,麻雀雖小,它是活的,會飛會躲,你見它小就瞧不起它,隻漫山遍野地尋找狐狸,狐狸沒找到,麻雀也沒有,空手而歸,與一心抓主將想立大功最後連小兵也沒抓到的庸將有何區彆?”

“今天你犯了兩個大錯,好高騖遠,自以為是。”

魏明珠背對他站著,鳳眼裡轉動著兩泡淚。

他天天都在讀書練武學各種大道理,今日父親帶他進山打獵,他高興得不得了,可他打不到麻雀,父親不教他就罷了,還嘲笑他教訓他!

早知這樣,他還不如留在彆院!

“我不打了!”

拚儘全力將黑木弓甩下山坡,魏明珠抹把眼睛,轉身朝山下跑去。

魏瀾沒動。

一直保持距離的寒生儘職儘責地跟在了少爺身後。

等小男孩跑遠了,魏瀾才順著山坡走下去。

黑木小弓靜靜地躺在一堆落葉當中,魏瀾撿起它,單獨朝山中走去。

***

阿秀昨晚伺候魏瀾時跪了太久,又逢月事初至,腰酸得厲害,梨落走後,她懶懶地躺在床上休息。

窗外麻雀嘰嘰喳喳的,阿秀睡了一個回籠覺,醒了。

她去淨房換了次月事帶,出來時海棠、玉蘭已經端了熱水過來,阿秀洗洗手,看眼窗外道:“不知世子他們何時回來。”

玉蘭笑道:“奴婢去前麵瞧瞧。”

阿秀搖搖頭:“算了吧,我隨口問問。”

時辰也不早了,阿秀洗了手臉,打扮好就去外麵的暖榻上靠著了,免得魏瀾父子回來了她還在床上,不像樣子。

玉蘭擅談,挑她打聽到的行宮裡的趣事說出來解悶,譬如郭三太太、郭六郎被郭尚書夫人懲罰閉門思過了,這兩日都沒有走出郭家的彆院,譬如麗妃娘娘觸怒了皇上,昨日親自做了羹湯送去禦書房,卻被惠文帝攆了出來。

阿秀聽得津津有味。

論起來,惠文帝的妃子們除了身份比魏瀾的四美尊貴,容貌性情還真不如四美。讓阿秀說,蓮開的姿容不輸麗妃,梨落精通修身養性話語極為撫慰人心,讓人放鬆的本事應該也不輸給善解人意的柔妃,據說宮裡還有一位才女賢妃,因為有孕沒有跟來,那魏瀾這邊也有個才高八鬥的雁回啊。

梅雪特殊些,惠文帝可能不喜歡江湖女子,但梅雪飛簷走壁的功夫,實在令人欣羨。

四美唯一不如麗妃等娘娘的,是她們沒有生出孩子。

可這個應該是魏瀾的種子不如惠文帝,與四美無關。

阿秀在這裡東想西想,前邊突然傳來一聲稚嫩又憤怒的大叫:“滾!”

阿秀大驚,不敢確定地問兩個丫鬟:“剛剛是少爺嗎?”

玉蘭皺眉道:“我聽著像。”

海棠小聲嘀咕道:“肯定是少爺。”

不是興致勃勃去打獵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還動了肝火?

阿秀不放心。

玉蘭、海棠分彆幫她穿上一隻繡鞋,扶她下地。

阿秀才站穩,便感覺一股熱/流湧了出來,不疼不癢的,隻是不如平時自在。

忍下那微微的不適,阿秀由玉蘭扶著去了前邊。

其實阿秀能走,但玉蘭堅持要扶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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