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爾圖退休了個寂寞,雖然沒了品級,但俸祿是以前的三倍,還是在他舍不得離開的戶部當差,老大人當時立馬就答應下來了。
不光如此,還跑去原來與他同為戶部尚書的馬鷙家中小坐了一會兒。
“你我這把年紀了,從一品的戶部尚書也就做到頭了,不可能再往上升,按理咱們早該上折子致仕了,我不過是舍不得咱們戶部,這才一直沒跟萬歲爺提過這事兒。不過如今好了,我雖然致仕,可還是能來戶部當差,一邊領著致仕後朝廷發的銀兩,一邊還能領到之前三倍的俸祿,可比從前合算多了,早知道如此,我早就應該上折子致仕的。”
麻爾圖甚是感慨,他這把年紀了,兒子都做到正三品的位置上了,不光用不到他提攜,反而到了該給兒子讓位的時候,如今這樣不就剛剛好,他雖然在戶部當差,但卻不再是朝廷命官,他是被誠親王請過去的,隻聽誠親王的。
麻爾圖自己得了好處,也勸自己這位老同僚:“戶部如今變動極大,多加一個商業司沒什麼,隻是多了明珠這個老狐狸,又有跟隨太子的四阿哥摻和進來,沒有穩定之前,你還得在尚書的位置上好好幫襯誠親王,不過也該把致仕的折子準備起來了,到時候如我一般,拿著三倍的俸祿給誠親王當差,豈不美哉!”
馬鷙比麻爾圖還要長上幾歲,從前他也想不到自己到了這把年歲還在朝廷做著官,輕輕擺了擺手:“我也就是能再乾上這大半年了,等到年底肯定會把致仕的折子交上去,老了,乾不動了,誠親王便是將來要請我,我這身體也扛不住了。”
他如今給萬歲爺請安,起身都要比旁人慢,膝蓋再怎麼養護,也還是多走幾段路就會疼,冬日尤為嚴重。
若不是舍不得戶部,也舍不得誠親王,他是撐不到如今的,隻恨自己沒能晚生幾年,沒趕上好時候。
麻爾圖隻是應了誠親王的邀請,還未曾正式當差,是以也不知道這差事難不難,馬兄的身體能不能撐得住。
其實他看馬兄身子骨還是挺硬朗的,就是膝蓋不太好,這也正常,彆說大臣們了,就是皇室宗親,到老的時候膝蓋也沒幾個好的,成日裡跪來跪去,尤其是冬天,膝蓋跪在冰涼的地上,不受寒才怪了呢。
卸去了戶部尚書的職位,不用去參加大朝會了,自然也就用不著叩拜了。
誠親王禮賢下士,從不肯受他的禮,從一開始便免了他們的跪拜禮,戶部便是尋常小吏見了誠親王,也不過是作揖時把腰彎得更深些,無需叩拜。
有誠親王帶頭,五阿哥進了戶部後,也是照著誠親王的規矩來的。
隻要不用去參加大朝會,便無需步行走那麼長的路,除了宮裡,無論去哪兒,坐馬車坐轎子都成,也不用行跪拜禮了,膝蓋受到的苦楚便少了許多。
不管誠親王交待的差事多不多重不重,麻爾圖尋思著都不會比當戶部尚書的時候勞累,起碼兩條腿可以歇歇了。
麻爾圖在家裡等著誠親王為他安排差事,而衙門這邊新任的戶部尚書已經到任了,差不多同時過來的還有四阿哥。
明珠老謀深算,四阿哥雖然年輕,可也當差好幾年了並非剛入朝的毛頭小子,在來之前,他們就已經調查打聽過戶部的內部情況。
明珠心有戚戚,大阿哥還以為戶部尚書是個肥差,可如今的戶部和他上一次做戶部尚書時的戶部已經截然不同了。
眾所周知,誠親王是個狠人,對旁人狠,對自己也狠,可若是了解戶部,便能知道誠親王立足戶部靠的不是狠勁,反而是上位者的仁慈之心。
每月請郎中,冬天更是把郎中請到了戶部衙門坐堂,醫藥費全包,無論是官員還是小吏,家中若有人感染了風寒,這錢誠親王居然也掏。
過年過節,誠親王還以戶部的名義發放過節禮,雖然大都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可卻都很是實用,誠親王甚至為戶部的一個小吏出過頭,幫那小吏懲治了一個想要強娶小吏妹妹的旗人,那旗人雖是白身,可卻出自鈕鈷祿大族,和鑲黃旗滿洲都統阿靈阿還沾親帶故的呢。
堂堂一個皇阿哥把姿態放得如此之低,也難怪能夠攬儘人心。
戶部衙門嚴苛到幾乎沒有什麼撈油水的地方,可這些官吏們卻並不厭惡掌權的誠親王,反而頗為信服,甚至是愛戴。
戶部有金山銀山,但明珠現在卻是沒膽子碰的,惹到了皇上,大不了再被罷官回家,可若是惹到了誠親王這個眼睛裡不揉沙子的人,他都不知道對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明珠滿懷警惕之心,可在戶部的頭一天,就被公文逼的沒時間警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