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的景致還如往年一般,沒多少變化,胤祉和福晉的住處被安排在他前年住的那處院子裡。
前年皇阿瑪病重,他與太子日夜奔馳趕過來,皇阿瑪把身邊最近的一處院落分給了他。
去年皇阿瑪帶大哥來承德避暑,據說大哥當時住的也是這處院子。
所以皇阿瑪這是打算換個兒子抬舉了?
彆啊,皇阿瑪抬舉的日子可不好過,差事多,功課多,休息時間少,還容易遭人忌恨,被人攻訐。
相反,被皇阿瑪冷落的時候就清閒多了,可以肆無忌憚的請病假,也不會被那麼多蒼蠅圍著了。
於他而言,被冷落的日子反倒好過。
康熙不是沒有向兒子們示好過,但哄兒子還是頭一次,老三跟他鬨彆扭,他安撫老三,這不就是在哄兒子嗎,誰讓他生了個氣性這麼大的兒子呢。
孝順的時候是真孝順,翻臉翻的也是真翻臉,而且八頭牛都拉不回來,反倒要他這個當阿瑪的搭台階。
康熙哄兒子用了三招。
第一招便是把位置最好的院子安排給老三。
第二招是把人叫過來一起用膳,早中晚,三頓膳食,把老三留在他這裡一整天,夜深了才把人放回去。
第三招便是當著蒙古諸部王爺們和其他兒子的麵,狠狠地誇讚了老三一番。
胤祉大概能明白皇阿瑪在做什麼,去年此時,皇阿瑪也是這般抬舉大哥的吧,應該說是一模一樣,他依稀還記得去年從承德傳到京城的那些消息,皇阿瑪如今做的這些都曾對大哥做過。
胤祉心中波瀾不驚,但在康熙那裡,兒子他哄過了,也哄好了。
他都親自哄兒子了,怎麼會哄不好呢。
這也就是老三,還需要他花心思哄,換做是彆的兒子,哪用得著這麼費勁,賞兩個身世和容貌不錯的格格下去不就行了,不過彆的兒子也不會跟他鬨脾氣。
康熙如今有些想當然了,他雖然兒女眾多,也做了許多年的阿瑪,但並沒有意識到孩子們是會跟風的,一個人帶頭去做,便會有許多人效仿。
一個兒子鬨了脾氣,如果他不哄不管也就罷了,哄了管了就意味著離彆的兒子跟他鬨脾氣已經不遠了。
胤祉從前不覺得自己是在鬨脾氣,如今自然也不會覺得被哄好了,一切都是皇阿瑪的‘一廂情願’。
從前他請病假,皇阿瑪會批複,他不去戶部衙門耗著,皇阿瑪也不過問。
結果隻是去了一趟承德,待了幾個月而已,回來皇阿瑪就變了。
病假折子不批了,再請病假,便又能瞧見梁九功領著太醫前來,大朝會是躲不開了,皇阿瑪不讓四弟代表戶部回話,反倒是點了他。
還是那句話,他沒有抗旨不遵的勇氣,所以能不能得清閒還得看皇阿瑪的良心,如今皇阿瑪的良心又沒了,他能怎麼辦,總不能在朝堂上裝瘋賣傻吧。
即便是鹹魚,也不願意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人現眼。
好在戶部衙門已經不同往日了,四弟能撐得起來,還有個能乾的明珠在,馬鷙去年便告老致仕了,新上任的戶部尚書才四十五歲,正是精力旺盛能乾的時候,他還是可以繼續做一個吉祥物的,隻是每三天一次的大朝會逃不開。
皇阿瑪是個能折騰的主兒,雖然胤祉也奇怪為什麼如今國庫充盈了,皇阿瑪反倒不南巡了,夏秋兩季在承德避暑,冬春兩季則是在紫禁城和暢春園兩頭跑。
收到靳輔重病的折子後,康熙在老三和明珠之間有些猶豫,明珠從前與靳輔交好,二人是幾十年的老交情了,由明珠代表他和朝廷去探望病重的靳輔,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至於老三,這孩子太過憊懶,他這個做皇阿瑪的也愁,從前為了不讓老三在上書房開小差偷懶,他以老三的幾個哈哈珠子做威脅,偷懶被抓現行,功課跟不上,他不罰老三,隻罰老三的幾個哈哈珠子,還讓上書房的幾個先生平日裡多向老三加壓。
可如今老三入朝堂參了政,旁的事情他好管,就是偷懶不好管,總不能老三偷懶,他讓人打戶部官員的板子吧,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