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胤祉所料想的那般,這場祭祀典禮真真隻是走一場流程而已,當然,可能是因為他是個假讀書人,因此祭拜之時才會隻覺得各種禮儀新奇繁瑣,並沒有發自內心的崇敬。
麵對瞧上去儒雅端正的孔家人,胤祉也隻覺得心中彆扭,好吧,他雖然頂著一個滿人的殼子,可心還是漢人的,乃至於看問題的角度也是從漢人出發。
孔夫子是聖人不假,也當得起萬世師表,但真真是沒必要把孔家人捧起來,孔家北宗的曆史不就是一段投降的曆史。
昔年金兵南下,衍聖公孔端友南遷,成為南宗的衍聖公,孔端友的異母弟弟孔端操,卻是降了金兵,這便是孔家北宗的開始。
待到先帝在京城登基,曾經被明朝崇禎皇帝冊封過的衍聖公,又直接滑跪了,撰寫表文,為先帝歌功頌德,這也是孔家北宗。
此次主持祭祀大典的,自然也是孔家北宗。
胤祉無心與這些人客套,雖不至於在內心鄙夷,但的確沒什麼好感就是了,好在他不是一個人來的,有四弟在,也不必擔心這些人無處套近乎,他還是躲了吧。
祭祀典禮完成的第二天,胤祉便返程回去接人,帶著福晉等人再進山東也未去曲阜,左右差事已經辦完了,公事既了,接下來是私事,他們一行人直奔濟南府即可。
四阿哥這趟差事辦的實在無奈,三哥都不曾和孔家人道彆,也不曾知會當地官員,除了告知他一人,便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溜了,還不打算再回曲阜。
他在此地得禮遇,一方麵是因為他皇阿哥的身份,另一方麵也是因為他背後站著太子,是太子的人,儒家看重正統,雖然也高看了一眼跟著太子的他。
但無論如何高看,也改不了他隻是一個光頭阿哥的事實,作為鐵帽子親王的三哥,在這些人眼中的份量遠比他重的多。
三哥溜了,倒顯出他來了,遠在京城的太子聽聞此事想必是高興的,可他卻是五味雜陳。
三哥不樂意聽這些歌功頌德的東西,其實他也是不樂意的,比起此番曲阜之行,他倒是更想如三哥去年在山西那般,無論是運送發放救災糧,還是懲治貪官,都比如今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有意思,更不要說三哥在山西還擺了朝臣和皇阿瑪一道。
將貪腐的官員名單和證據明晃晃的走正常流程送入朝廷,以至於滿朝皆知,就算朝廷裡的哪位高官要保名單上的某個人,也無多大用處了,畢竟人的名,樹的影,名聲一旦臟了,何止仕途會受到影響,整個人生境遇都將會大不同。
索額圖當時還想出麵保下名單上的兩個人,隻是被太子攔住了。
按照這些人所犯的罪行,貪汙救災糧,依照律例罷官抄家都不為過,隻是涉及官員頗多,就算三哥堂而皇之地將名單和證據在朝堂上過了一遍,皇阿瑪也隻是罰了這些人幾年的俸祿,打了幾十板子,以觀後效。
或許以後名單上的這些官員會慢慢的被剔除,或貶職或罷官,讓山西官場可以穩定的進行更新換代。
可這樣一來,穩是穩了,朝廷的威嚴何在,律令的公正性何在。
三哥不惜得罪朝臣,都要讓那些東西見光,皇阿瑪的懲罰卻依舊這般的輕巧,他都不敢想象,若三哥當時上呈的是密折,皇阿瑪是不是壓根就不會在明麵上對這些官員作出懲處,以此來謀求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