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安排魏珠帶老三去東暖閣洗漱,至於衣服,就先拿他沒穿過的常服頂上。
在傳膳之前,還先讓人去傳了太醫,老三右臂上的傷,長時間驚懼再加上疲憊和用膳不多,這些情況都需要讓太醫好好調理。
胤祉來乾清宮的次數不多,來東暖閣的次數就更少了,這畢竟是皇阿瑪的就寢之地,當然皇阿瑪召後妃侍寢可不在東暖閣,而是西暖閣。
泡在大概有十平方米大的湯池裡,胤祉緊繃的心情也跟著緩了緩,在皇阿瑪麵前說謊,他壓力還是挺大的。
當然,剛剛那番話也並非都是謊話,隻是他這九個月掉了二十斤肉,並非是因為驚懼。
一小部分原因,是這九個月他在山西東奔西走,未曾得清閒,一日三餐也不太準時。
但他之所以瘦成這樣,更多的原因是因為他用膳時沒有胃口,但凡是他經手的案件,實施刑罰時他都在場,打板子都不算是什麼血腥場麵了,砍頭才是真正讓人覺得惡心難受的場麵。
固然,他恨極了這些魚肉百姓之人,可這樣的刑罰對他來說確實衝擊極大,每次都看得他毛骨悚然,甚至會下意識的去摸自己的脖子。
官場上的人私底下稱呼他為‘活閻王’,這稱號放在他身上委實是侮辱閻王爺了,哪有他這樣膽小的閻王。
膽小的胤祉,很快就洗漱完了,皇阿瑪的常服穿在他身上竟顯得有些肥大。
坐在對麵的皇阿瑪,診脈的吳太醫,立在一旁梁總管和魏副總管,這正殿裡倒沒有旁人,全都是熟人。
等吳太醫摸完了脈象,胤祉的衣袖被挽起,綁著的布條被解開,露出右臂上的傷口,仍舊是一副慘不忍睹的樣子,到現在了也還不曾完全愈合。
對胤祉來說,隻要沒傷到骨頭,這傷就不算重,可惜現在沒有縫合的技術,不然把被刀砍開的肉皮用針縫起來,這傷早好了,那還用得著不斷上藥,一天三次換蒸煮曬乾過的布條,還要經常用酒精消毒,就怕傷口感染了。
不過經此一事,他倒知道自己下一筆投資該放在哪兒了。
胤祉不覺得如何,可房間裡的其他三個人卻是眉頭緊鎖,康熙都後悔把老三派到山西去了,也難怪倭倫幾個人都在密折中說老三是死裡逃生撿回一條命,這樣的力道若是砍在腦袋上,他都不敢想。
換了藥,用了膳,胤祉又跟皇阿瑪討了兩個月的病假,成功避過接下來兩個月的大朝會,若有彈劾他的官員,就由皇阿瑪幫他頂著了。
人生頭一次用苦肉計,效果倒是比胤祉想象中的要好,隻是到了要見額娘的時候,他倒希望自己可以胖一點。
站在鐘粹宮門前,胤祉閉了閉眼睛,緩緩做了一次深呼吸,揚起笑臉抬步向前。
果不其然,額娘還是那個額娘,做了貴妃也依舊和以前一樣,是水捏出來的人,眼淚說來就來。
“剛剛在乾清宮,皇阿瑪已經讓吳太醫給兒子診過脈了,我身體好的很,隻是不習慣山西的吃食,再加上一路上歸心似箭,趕路趕得緊了些,這才掉了幾斤肉,養幾天就回來了。”
若非胳膊上真的有傷,胤祉都想打套拳向額娘證明他身體一點毛病都沒有。
也的確沒什麼毛病,彆看他瘦了不少,可胃裡正常,也就是胳膊上的傷阻礙了他的發揮。
榮妃,不,榮貴妃,換了兩條帕子,才控製住自個兒的眼淚。
“兒子還沒恭喜額娘晉升貴妃呢,您不知道,我在山西得到消息那會兒,整個人都驚呆了,當天還多吃了一碗飯呢,可惜錯過了您的冊封禮。”
榮貴妃早有準備:“不打緊,冊封禮那天,我讓你二姐姐幫我畫了幅畫。”
那畫就是為老三準備的,她人生最風光的時候當然要讓老三看見,她這貴妃之位還是老三的軍功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