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年僅十五歲的十四阿哥來說,前麵十五年加起來都不及今天驚心動魄。
太子,不,是廢太子,已經被圈禁在鹹安宮內的廢太子居然能夠殺進太和殿。
源源不斷的人從殿外湧進來,有自己人,也有敵人。
他根本來不及思考,隻能圍在皇阿瑪旁邊,拿著從地上撿來的配劍迎敵,還要注意遠處射過來的箭。
不單單他如此,旁的兄弟們也是如此,都圍在皇阿瑪身邊禦敵,大哥身手最是矯健,其次便是三哥和十哥。
十四阿哥偶爾回頭看一眼,看到皇阿瑪還好好的就放心了,和皇阿瑪一樣被護在中間的還有幾個弟弟和十一哥。
大概過了有半個時辰,火器營趕過來,這一場叛亂才終於結束。
十四阿哥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他左邊是四哥,右邊是五哥,所占的位置又是一圈當中敵人最少的地方,因此雖然疲憊,但身上並未掛彩。
不像在最前頭迎敵的幾個哥哥,大哥身上有好幾處刀傷,三哥的右臂也掛了彩,七哥直接傷在了臉上,八哥為皇阿瑪擋了一箭,傷情最重,一箭射進了左肩,已經被抬下去處理傷口了。
胤祉捂住再次受傷的右臂,雖然疼,可不像在山西時傷得那樣重,隻是一道一指長的傷口,而且淺的很,連縫合都用不上,讓太醫上些藥包紮一下就行。
比起他,大哥的傷更重些,尤其是後背的刀傷,若是不縫合的話,還不知道要養多久呢。
縫合技術已經攻克,隻是這項技術隻用於胤祉名下的醫館,會的人也隻有他醫館的那些坐診郎中們,倒並非是他們敝帚自珍不肯外傳,而是無人肯學,連太醫院的太醫也是如此,在人的皮膚上穿針引線,不是誰都能接受的。
胤祉可以為了攻克新技術撒錢,但還沒闊綽到為了宣傳新技術撒錢的程度。
“劉太醫,大哥後背上的這道傷您先幫著止血,稍後會有人處理的。”
混亂剛結束,他就安排人去把幾個醫館的郎中和學徒們都叫來,宮中傷亡這麼多人,太醫都不夠用了,而且像這樣的刀傷、箭傷,正是縫合技術大放異彩的時候。
老三砸了那麼多銀子弄出來的縫合,直郡王作為自己人怎麼會不知,咬著牙點了點頭,腦門上已是一層的冷汗,疼出來了。
老二可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難怪皇阿瑪一直對老二不放心,有如此之勢,換誰誰也不能放心,皇阿瑪都已經將老二廢掉了,還處置了一些太子黨人,竟還能讓老二搞出這麼大的陣仗來,差點……江山就易主了。
他實在不敢想,如果這件事情發生在幾個月前,掌控京城兩萬兵馬的托合齊、兵部尚書耿額等人都還未被處置時,那皇阿瑪能贏過老二嗎?
從前他隻服氣老三,可今日這事兒,他也算是服了老二了,敢和皇阿瑪兵戈相見,有種,夠膽氣!
既然傷口已經包紮好了,胤祉也該走了:“我去後宮探望額娘,大哥你留在這裡安心治傷,惠妃娘娘那裡我去給你報平安。”
“彆跟額娘說我受了傷,就說我被皇阿瑪留在前頭清理戰場了。”
皇宮變戰場,比戲折子上演的都誇張,而這場大戲的兩個主角都還在太和殿。
有那麼多人護著,康熙毫發無傷,不像被人壓著跪在下麵的廢太子,傷痕累累,連頭發都被打散了。
大殿上的屍體雖然已經都清出去了,可片片血跡仍在,周圍凝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
康熙氣到手都在發抖,想說話可話在喉嚨裡硬是激動到說不出來。
“皇阿瑪判了兒臣謀逆之罪,沒做過的事情兒臣可不認,兒臣隻能謀逆一場給皇阿瑪瞧瞧,也好坐實這罪名。”
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要怪隻能怪他當初未能聽索額圖之言,若是能在早些時候便乾脆利落地動手,他就算是背負千古罵名,可勝算也比這一次要大得多,而這一次就差那麼一點點。
“你這個逆子、混賬,不孝不仁的東西,你可知剛剛有多少大臣、宗親被殺,天下承平才多久,滿人入關才多久,你是要斷送了愛新覺羅的江山嗎?’”
康熙咽下口中的腥甜,吼完這些話後,被氣到站都站不穩,哪怕是吳三桂造反,噶爾丹叛亂,也沒把他氣到這般模樣,更沒有對朝廷造成如此大的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