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吧。”卡洛琳最終將手裡的預言家日報遞了出去。
奧羅拉接過來打開一看,抬頭的黑色粗體標題就讓她愣住了——《前魔法部自由職業顧問埃蒙德·菲爾德之死另有隱情?》
副標題——落網食死徒的指控,斯萊特林新院長的指使?
報紙把埃蒙德還穿著拉文克勞院服的照片,和法院門口抓拍到的鄧布利多和斯內普的照片放在了一起。
“噢,這……這……”奧羅拉匆匆看了兩眼,頓了半天沒能說出來下個詞,滿眼的犀利黑色詞彙密集到囂張刻薄。塞西莉亞輕輕搭上她的手腕,“奧羅拉?”
半晌後,奧羅拉抬頭,晃了晃手裡的預言家日報:“我能把它借走一會兒嗎?”
另一個赫奇帕奇連忙說道:“當然可以,它是你的了。”
“謝謝。”
她說完,轉身走出了赫奇帕奇的休息室。她走得很快,在地下走廊穿行的時候單薄飄忽得像個幽靈,經過拐角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某個斯萊特林,激起對方的一聲悶哼和咒罵。
“喂!你沒長眼睛嗎?”對方反手揪住她的圍巾猛地一拉,幾乎要把奧羅拉勒到窒息,“撞了人就走?!”
奧羅拉乾脆把圍巾解了下來抓在手裡,和眼前的斯萊特林學生僵持在一起,柔韌的黃黑色圍巾被兩股力量繃成一張纖細的網:“抱歉,我剛剛走太快,沒看到你,實在不好意思。”
這時,那人的同伴輕蔑地哼了一聲,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嘲諷地說道:“跟一個飯桶學院的人計較乾嘛,我們還很忙啊。”
“說的也是,層麵不同溝通不了。”說完,她將手裡的圍巾朝奧羅拉臉上扔過去,轉身和身旁的同伴開始朝走廊另一頭走。
奧羅拉站在原地,慢慢把圍巾重新圍好,眼睛注視著那兩個時不時回頭厭惡看著自己的女生,淡黃色的柏木魔杖握在手裡。
不要在惹惱一個斯萊特林以後馬上就用後背對著她,這是同樣生活在地下一層的赫奇帕奇們心照不宣的慣例。
直到再也看不見那兩個女生了以後,奧羅拉才倒退著來到樓梯口,迅速跑了上去,來到外麵鋪滿素白大雪的城堡第一層。清新寒風劈頭蓋臉地吹過來,透過厚實衣物直鑽骨縫。
她來到一條無人的走廊,蹲在立柱間的石頭長椅上,將幾乎被自己抓皺的預言家日報拿出來,吸了口冷風仔細看著。
報道上寫了落網食死徒對斯內普的指控內容,也寫了鄧布利多對斯內普的辯護,還反複強調了斯內普曾經的食死徒身份,還用了位高權重這個詞。
奧羅拉看到這裡的時候有些困惑而驚訝,不僅僅是斯內普的身份,還有鄧布利多的出奇維護。她並不是完全不知道斯內普曾經是什麼人,畢竟現在隻要身處巫師界,就不可能沒聽過神秘人的名字,更不可能沒聽過關於斯萊特林的謠言。
隻是,她沒想過斯內普即使是在食死徒陣營也是這樣一個頗有地位的人物,而現在又成功變為鄧布利多親任的斯萊特林院長,還能在這種情況下得到他的全力辯護。
這個人真是……
奧羅拉不由得想起萊姆斯說過的,讓她彆去招惹斯內普的話。
很顯然萊姆斯是對的。
冬風卷起地麵的些許細小雪花落在報紙上,被奧羅拉伸手擦開,透明晶體碎裂在紙麵上。照片上的埃蒙德正在衝奧羅拉無聲地微笑揮手,眉目清秀柔和。
“爸爸?”她輕輕地喊,然後覺得很彆扭,這種詞彙對她來說實在太陌生了。她不是真正的奧羅拉·菲爾德,她隻是個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的迷路者,沒有過去沒有記憶,更沒有……對這位因為背負使命而被迫遠離妻兒的菲爾德先生的強烈情感。
但是她依舊感覺到很難過,視線裡有什麼泛著波浪的東西在蓄積,模糊暈開報紙上的每個單詞,把它們扭曲成一團亂七八糟的毛線球。
這種情感有一部分更像是來自這個身體殘留的意識,不受奧羅拉自己的控製。她想起得更多的反而是瑪麗安,那個到最後已經病到神誌不清,隻會喊埃蒙德和奧羅拉的名字的可憐女人。還有埃蒙德留下來的,那些含血帶淚的書信。
他們很相愛。
奧羅拉確信這一點。
茶卷從棉線帽裡鑽出來,坐在小姑娘的肩膀上,歪著身體用頭頂的小葉子去蹭奧羅拉臉頰上的淚珠。不知道在這裡保持著同樣的姿勢蹲了多久,奧羅拉漸漸感覺到酸麻開始侵蝕她的雙腿,尖銳沉重的
痛楚一頓一頓爬上她的神經,綿長而清晰。
鄧布利多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一如既往地溫和:“一個人在這裡吹冷風嗎?我剛剛看到你的朋友們在找你。”
奧羅拉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用衣袖去擦眼睛,讓茶卷鑽進自己的衣袖,轉身跳下石質長凳,腿一軟差點給老校長磕了個頭,還好對方及時拉了她一把。
“鄧布利多教授。”她說。
鄧布利多點點頭,眼神瞟到被小姑娘抓在手裡的報紙,說:“你都看到了?你一定很難過。真抱歉,我昨天沒有讓你去出席。因為魔法部至今也沒有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去了反而會更傷心。不過現在看來,也許我的決定做錯了。”
“不,沒有。我很小的時候……就沒有見過我的父親了。”奧羅拉仰頭看著表情和藹的校長,又說,“媽媽一直很想他,很想很想。我其實,幾乎快要記不得爸爸的樣子了。您說的對,在沒有得到徹底的清楚結果以前,我不去也好。我現在年齡太小,容易受到其他人看法的影響。我隻要知道最後的結果是誰就好,中間的不太重要。”
過了一會兒後,奧羅拉很輕地補充到,“但是那並不代表我不難過。”
鄧布利多拍拍她的肩膀,“你挺像你父親。說真的,他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是一副老成的樣子,說話做事完全不像個孩子。”
奧羅拉遲疑了一會兒,指了指開頭第一句:“報紙上……這個,說的是真的嗎?我是說,斯內普教授他,在那邊也是……”
她想不到什麼美化的詞,總不能說對方是個優秀的食死徒?她其實倒不是真的覺得這個指控是真的,隻是很不可思議。至於指控的真實性與否,她沒去想過。
一種很奇怪的選擇性忽略,就像她在被動而且不自知的情況下默認了不去相信一樣。
這個認知讓奧羅拉有點迷茫。
“我挺驚訝的,因為我以為你會更關心這個指控是否屬實的問題。不過如果你想知道你所指的這件事的話……是的,這是真的。”鄧布利多很直接地回答,然後話鋒一轉,閃亮的藍眼睛從鏡片背後專注地看著她,“但是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人是會變的,有的會變好,有的會變壞。至少,我非常信任他,奧羅拉。”
奧羅拉看了鄧布利多一會兒,然後將報紙折了回去,點點頭,“我懂了。”
“去找你的朋友們吧,他們看到今天的報紙一定急壞了。我如果沒記錯,他們應該正好在去找海格的路上。”
“謝謝您,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