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學生連如何正確掌握茶杯方向都還困難的時候,塞西莉亞已經能夠根據裡麵的茶葉形狀,準確地做出一些預言了。奧羅拉對於占卜課的期望不高,純粹是因為覺得好玩兒才選擇的它,畢竟從她開始上課的第一天起,她就很有自知之明地明白自己絕對不是預言家的料。
那些書本上的東西比魔藥學簡單不了多少,看久了就和英國的連綿陰雨一樣,讓人隻想昏昏欲睡。
今天占卜課的內容是塞西莉亞期待已久的,關於愛情運勢的占卜。事實上等奧羅拉坐到教室了以後才發現,不僅僅是塞西莉亞,班上的大部分女生都對今天的授課內容充滿了期待。
奧羅拉選了一個最角落還沒人的位置坐下,趴在桌子上困頓得仿佛隻剩一副空殼兒,一陣風吹進來就能把她卷走。蒼涼無力的孱弱光芒從頭頂的彩繪玻璃窗戶外撲落進來,奧羅拉聽著這規律密集的雨聲,昨晚因為它們睡不著覺,白天又覺得這實在是再好不過的安眠曲。
她強打著精神把自己下巴枕到光滑的木桌上,從包裡摸出薩拉查的日記翻開,眼睛幾乎要看不清這位蛇祖的樣子,隻能看到一條纖細柔韌的條狀物:“早安,斯萊特林先生,您知道博伽特嗎?”
“博格特。”薩拉查糾正了她的拚寫錯誤,把那個寫錯的字母拎出來吃掉,“怎麼了?”
“我的博格特是空白的。”奧羅拉頂著一雙幾乎是蚊香狀那樣的眼睛寫出這句話,筆跡都是漂浮的。
薩拉查嫌棄地把它們都吞進去,寫:“那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不然你以為你為什麼能拿著我這本日記這麼久?”
奧羅拉掐了自己一把,然後嘶地吸了一口涼氣,繼續寫到:“我不知道,先生。那時候好多同學都看到了,我覺得等我中午
去吃飯的時候,大家就都在討論這件事了。”
“你怕被發現?”
“對。我不想被退學,也不想離開這裡。”她很喜歡這裡,很喜歡很喜歡,不管是麻瓜社會也好,巫師社會也好,她都很喜歡。
她已經離不開這個地方,這裡的人。
“誰跟你說博格特空白就會被退學了?”薩拉查奇怪地問道,“你那個新朋友一天到晚頭發換幾十種顏色不也沒被退學?這種想法你難道不是應該在第一次偷跑去禁林的時候才會有嗎?”
“可是如果被問起來我怎麼說?”奧羅拉本來想加一句違心的“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但是很快她意識到薩拉查是不會相信的。他不提這個問題隻是因為他懶得問又不在乎而已,如果奧羅拉騙他,後果不堪設想。
最好的辦法是既然對方不問,那奧羅拉就跟著一起裝聾作啞地避開這個話題。老實說,她很感激薩拉查的這種態度。
“那你上次怎麼糊弄你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的?”
奧羅拉把當時自己說的話原本地寫了下來。薩拉查看完,微微笑了笑,看起來格外的陰氣森森:“看來你不笨嘛。這個解釋比‘我什麼都不知道’強多了。”
“可是他們真的會信嗎?”
“那就要看你的了。博格特的空白你還可以用這個糊弄過去,但是如果是攝神取念就不行了。”
“那是什麼?”
“這是我這本日記上施加的魔法之一,很顯然對你不起作用。我說過了,你的特彆之處在於精神力,魔藥則是直接作用於你的身體。攝神取念做不到的,吐真劑之類的魔藥能做到。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我要怎麼做?”
薩拉查用尾巴尖墊在下巴下麵,黃金瞳孔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攝神取念是需要眼神直接接觸才能起作用的,你彆去看他的眼睛就好。”
“……就這樣?”
“你以為這樣很容易嗎?優秀的攝神取念師可以通過你和他眼神接觸的一瞬間,就能知道你腦海裡有些什麼,你以為還要等著和他對視到什麼時候?”
“……照您這麼說,我豈不是隻有自戳雙目才能有效?”
“你瞎他可不瞎。”薩拉查冷笑,筆跡突然變得格外淩厲,“真要
避免攝神取念的話,你得把你自己的眼珠挖出來才行。”
“……”所以這種道德敗壞又喪心病狂的魔咒到底是誰發明出來的?
這時,特裡勞妮教授那標誌性的沙啞嗓音從教室前排傳了過來,帶著溢於言表的興奮:“塞西莉亞掌握得很好,你很有天賦!”
“其實是我奶奶教過我。”塞西莉亞不好意思地笑了,吐了吐舌頭說道。特裡勞妮點點頭,伸手搭在她肩膀上親昵得拍了拍:“她還教了你什麼?”
“她說,這世界上有三種魔法是最偉大最不可控的,所有人都得臣服它們的法則和安排。”塞西莉亞的眼神閃亮而堅定,重複出她奶奶曾經語重心長地教導過她的話,“時間,生命,愛。沒有人可以打敗它們。”
“噢,你的奶奶說得很對,親愛的,確實是這樣。”特裡勞妮推了推眼鏡,“在所有魔法裡,最公正的是時間,最難以預料的是生命,最浪漫而殘忍的是愛。這就是為什麼占卜被需要的原因。”
她又開始自說自話,在課堂上,特裡勞妮教授經常跑題,而且總是有對任何事都反應過度的毛病。
一個格蘭芬多的男孩忽然舉手,用一種挺嚴肅的學術討論式口氣問道:“那麼教授,這三種魔法中,哪一種最強大呢?”
“噢,這個問題問得很好。”特裡勞妮教授將自己的水晶球捧了起來,手指輕輕沿著光滑的表麵滑過,裡麵立刻閃現出美麗的光點。
塞西莉亞看著對方,很認真地回答:“除非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活著的生命存在,那麼愛永遠是最強大的魔法,它可以超越生死,無視時間。我相信我奶奶說的話。”
男孩看了她一會兒,沒再說話。
特裡勞妮微笑著示意塞西莉亞坐下:“就像幾百年前曾經有一位巫師詩人說的一樣……”
奧羅拉突發奇想,寫:“那要是我把眼睛蒙起來會有效果嗎?”
“……”薩拉查頓了一下,感覺這句單詞有毒,無從下口。
“愛是一切問題的終極,即使它蒙著眼睛,卻依舊能走進你的心裡。”占卜課教授說完,揚了揚手,“下課吧孩子們。”
“……或者還是算了。”奧羅拉收拾好書本塞進書包裡,快步走出教室,沿著樓梯一路往下。
然而非常不湊巧的是,她剛到底樓,遠遠的就看到斯內普正在門口和雷古勒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什麼。
“不是吧……”奧羅拉停在原地看了他們一會兒,正對著樓梯口方向的斯內普很快看到了她,朝她這邊望過來。
彆去看他的眼睛。
奧羅拉想起薩拉查的話,立刻掉頭就擠開麵前的人群朝前走去,很快消失在越來越多的人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