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的課是麥格教授的變形課,唐克斯和查理卻幾乎是一句都沒聽進去,因為今天魔法部的神奇動物管理控製司的人會來學校,審理關於奧羅拉的事件。
唐克斯有點心煩意亂地咬著羽毛筆,隨意兜在帽子裡的發絲也變成了雪一樣的白,仿佛那些平日裡生機勃勃的色彩都跟著她低落下來的情緒掉光了似的,隻有發尾還殘留著冷調的鈷藍。查理已經在他的筆記本上連著亂畫了好幾頁的亂圈,最後他把羽毛筆丟開,臉埋在臂彎裡歎了口氣。
教室前方的麥格教授抬了下眼鏡,嚴肅地看著第三排趴下的小獅子,冷不丁地開口:“韋斯萊先生,咒語可不會躲在桌子下麵把自己念給你聽,你需要抬頭和保持精力集中。”查理迅速坐直身體,“對不起,麥格教授。”
年長的女巫晃了一下魔杖,繼續講解接下來的內容。時間在這樣的等待裡被緩慢地拉長,長到讓人煩躁不安。等到麥格教授宣布課程結束的時候,兩個孩子如釋重負般地跳了起來,抓起書本就朝外衝了出去。然而還沒等跑出教室,查理就被麥格教授叫了回去,據說是他上次的論文出了不小的問題。
唐克斯安慰他說到:“沒事,我先去找奧羅拉,我們一會兒在海格的小屋裡碰麵。”查理沒辦法,隻能答應了。
女孩跑出教室來到走廊,聽到身旁的有幾個人在談論魔法部的審訊,據說剛剛已經結束了,不過斯卡曼德先生似乎暫時還沒走,是個衝上去求合影的好時機。
然而還沒等她聽清魔法部是在哪裡審訊這件事的,她就聽到了一陣讓人不安的說話聲。唐克斯歎氣著朝聲音的來源看去,果然看到那兩個斯萊特林的學生正在朝自己的方向看過來,似乎還在快速說著什麼。
總之,來者不善。
唐克斯想都沒想就調轉方向朝城堡能看到黑湖的外圍跑去,動作輕盈敏捷得像一隻在林間跳躍的鬆鼠。脫離人群後,寒風撲麵而來,森林和霜凍的氣息如此明顯。唐克斯深吸著這種清新冰涼的空氣,感覺自己穿行奔跑在風中,幾乎要溺死在這纏綿怡人的溫帶森林裡。
她真是愛死這種感覺了。
剛跑上樓梯,唐克斯就看到有一個完全陌生的成年男人正背對著自己,獨自站在城堡的石頭城牆邊。他不是霍格沃茨的老師,這一點很明顯,從著裝就能看出來。
那他是來這裡乾什麼的?
唐克斯來不及去細想這麼多,身後那兩個斯萊特林還在追著她。她飛快地跑過去,衣袍和發絲擦過男人的衣角,在對方帶著明顯驚訝的目光中躲在他旁邊的拐角處,貓一樣縮在那團深色的陰影裡。
而萊姆斯早在聽到有腳步聲的時候就回了頭,看到女孩從樓梯下方跑上來,鞋子勾到凸起的石塊的時候還稍微跳了跳。她像隻滑翔而下的飛鳥,深黃的圍巾和衣擺是身後展開的翅膀,被霧靄和冬風托起來,脆弱得一碰便會潰散成遍地的羽毛。
唐克斯微微探出手去拉了萊姆斯的冬衣衣角一把,眨著眼睛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烏黑的眼睛閃亮如星子。萊姆斯回頭看到那兩個剛氣喘籲籲地跑上來的斯萊特林,大概明白了是什麼情況,但是仍然感覺到很驚訝。畢竟赫奇帕奇和彆的學院起衝突的次數,印象中實在很少,萊姆斯在霍格沃茨待了七年,這樣的情況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看著那兩個斯萊特林走遠後,萊姆斯朝縮在地上的唐克斯溫和地開口說:“他們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唐克斯謹慎地朝外看了一眼,讓萊姆斯想起某種毛茸茸的小動物。確信沒有其他人後,她跳起來拍拍手,朝萊姆斯露出一個笑容:“謝謝您,先生。”說著,她又問,“請問您知道魔法部這次來審訊的人都在哪兒嗎?我想去找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他重複了一遍,目光落在唐克斯脖頸上的赫奇帕奇圍巾上。
“嗯,她叫奧羅拉·菲爾德。”
“那挺湊巧的,我是她的監護人。她回趟宿舍,應該一會兒就到,一起等吧。”
“那看來我朝這邊跑是猜對了,哈哈哈。”
“你為什麼被他們追著跑?”
“嗯……”唐克斯伸手卷了卷自己的頭發,讓它們重新變成平常的紫羅蘭色,然後在萊姆斯盯著自己的頭發那種震驚的眼神裡解釋到,“他們有點兒過分了。我是說,他們兩個
好像生怕魔法部不開除奧羅拉似的,總是說一些特彆難聽的話。”
“然後?”萊姆斯覺得自己基本可以模擬出後麵的場景。
“然後我就偽裝成他們其中一個人的樣子,弄了一個小惡作劇,嚇了他們一跳。”
萊姆斯微微笑了笑,他能看出來這個女孩身上有種明顯的格蘭芬多特質:“你是易容馬格斯?”唐克斯點點頭,歪頭甩出一個燦爛的笑臉,聲音清脆甜美,帶著點自豪:“天生的。”
說完,她看到了剛爬上樓梯的奧羅拉,立刻笑著跑過去一把抱緊對方,把奧羅拉弄得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奧羅拉抱著對方,有點驚訝:“你不是在上課嗎?”
“剛下課。”唐克斯笑眯眯地看著她,然後臉色又一掃剛才的活潑,變得憂慮重重,“你怎麼樣了?魔法部說什麼了?”
“還好吧,沒被退學。”奧羅拉聳聳肩,“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至少她是這麼覺得的。不過其他人顯然不這麼想,尤其是沃克斯他們。幾個孩子在海格的小屋裡聚頭後,聽說了魔法部對奧羅拉的處置決定,臉色一個比一個古怪和難看,最後又不約而同地變成一種悲痛萬分的同情,除了貝芙莉。
沃克斯:“雖然我很想替你高興沒有被退學,可是這個代價實在太沉重了。”
唐克斯:“梅林,你才四年級,還有三年!”
貝芙莉比較冷靜,她更關心自己剛剛捕捉到的細節:“你說這是院長主動提出來的?”
查理看起來好像比奧羅拉這個當事人還要難受:“你彆擔心奧羅拉,我們一起想想辦法總會好過點的。梅林啊,我要是你,我一定會把這件事鬨得更大,乾脆把我退學算了。”說著,他一臉認真地看著奧羅拉,“要不我替你去問問哈德森教授,看看布斯巴頓那邊的學校入學條件是什麼。”
比爾伸手彈了彈自家傻弟弟的額頭:“彆亂出主意,斯內普教授會答應肯定是因為鄧布利多校長讓他這麼做的。所以我想,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貝芙莉捧著熱茶,偏了偏頭:“我同意你的最後一句話。”
“什麼意思?”
少女放下杯子拉了拉袖口,平靜地說:“我隻是隱約覺得,這件事不一定和鄧布利多
校長有很直接的關係。”
沃克斯毛骨悚然地看著她:“我怎麼感覺你這樣說得更嚇人了。”貝芙莉麵無表情地抽回被他的手肘壓住的銀綠色圍巾。
大家又齊刷刷地看著坐在火爐旁邊,捧著熱茶和岩皮餅一動不動的奧羅拉。突如其來的集體沉默像是終於把她驚醒一樣,她抬起頭,火光在她的淡金色發絲上烙印下溫暖的光斑,一種流動的美麗。
“啊……”奧羅拉的視線轉向窗外,星星點點的白色焰火開始在視線裡危險地泛濫肆意起來,“下雪了。”
……
午飯時間,奧羅拉依舊避開了餐廳和人群,在廚房簡單吃了點燉菜和麵條,然後回到暫時還空蕩蕩的宿舍趴在床頭,把今天上午發生的事都告訴了日記本裡的蛇祖。
薩拉查對於這個結果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隻是用細長翠綠的尖尾撐著頭,金色的蛇瞳半眯著:“需要我恭喜你嗎?”
奧羅拉憑借著幾年來和這位蛇祖認識相處積攢下的求生本能,委婉地回答:“如果您說的是我沒有被退學這件事,那就請您恭喜我吧。”
薩拉查輕輕地笑了一下,笑得奧羅拉有點哆嗦,筆尖微顫,抖落的濃黑墨汁在紙頁上徐徐延伸,豐滿如掙脫萼片後舒展盛開的花朵。他用尾尖勾起那朵墨汁染就的花,用尖牙把它撕碎吃下去:“看起來你對於能留在這裡很高興。”
“當然。”奧羅拉寫著,又把頭埋在柔軟的被子裡歎了一口氣。薩拉查揚了揚頭:“怎麼?”
“我現在心情有點複雜。”她的字跡幾乎要飛起來。薩拉查嫌棄地擦掉那些字跡,“我看你剛才不是還挺開心的?”
“可是……”
“你現在想這些都沒用,如果你想儘快結束這種‘尷尬’局麵,那就儘你最大的可能去達到魔法部的標準吧。”
道理是這樣沒錯,可是尷尬這個詞為什麼要改變字體來突出一下?
“您不認為這真的是我自己控製不好這個能力的原因?”
“那事實上真的是嗎?”
奧羅拉扒拉了一下劉海,半開玩笑地寫:“看起來魔法部和校長他們都錯了,最了解天生馴獸師的人是您才對。”
“你也可以這麼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