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天使(1 / 2)

[HP]蝴蝶效應 薑玖 11271 字 8個月前

作為一名天生馴獸師,你應該知道,許多魔法生物們都擁有比巫師要強大和奇特得多的能力。

例如,雷鳥能預知危險,隱形獸能預見大概率發生的未來,夜騏能感知死亡,獨角獸能辨彆人類內心的純淨與否,等等。

但是在這所有的生物中,有一種是最為特彆的。

它們存在的時間已經沒有辦法被考量,被稱之為死神的使者,居住在漆黑的深海裡,隻有在極為罕見的情況下會集體浮出水麵。

它們的眼睛已經退化,看不見任何東西。頭部呈現如同被線條拚接縫紉起來的狀態,雙鰭長而寬大,全身皮膚漆黑而且體內沒有骨骼,隻有軟骨支撐。

它們的出現,意味著狂風暴雨和死神的現身。

它們叫鬼魂鯊。

——赫爾加·赫奇帕奇手稿《你好,魔法生物們·古老神秘生物卷》

……

——你記不記得你每次做夢的時候,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沒有人會記得。

那應該是一種具有趨光性的海洋魔法生物,被岸上的煙花和燈光給吸引過來了。

奧羅拉跟著那團漩渦跑過去,大片的深藍海浪翻湧著碎開在礁石上,拋灑出許多懸浮的潮濕細小水珠迷蒙在視線裡和全身,透著股熟悉的腥鹹味。然而還沒等徹底接近旅遊區,那個漩渦卻突然靜止下來了,螺旋狀的波紋很快被永不停歇的浪花抹平衝散直至消失。

緊接著是巨大的海浪,毫無征兆地從海麵騰起來,氣勢磅礴。有許多魚類被這樣紊亂湍急的水流卷到岸上,紛紛在海麵上跳躍。天際線和海平麵交接融彙的地方,逐漸開始有了刺眼的樹枝狀白光,像一條條不規則的裂紋,沉重的轟鳴聲從頭頂傳來,海水的味道在不可思議的短暫時間內濃鬱到讓人頭皮發麻。

夏季暴風雨,這個時節經常有,來得快去得也快,十分迅猛。

有遲歸的海鷗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地墜落進森林裡躲避,翅膀堪堪夠著狂風的尾巴以努力保持著平衡不被吹歪到海裡。奧羅拉站在淺水區茫然地看了一會兒,直到身後傳來沃克斯的聲音:“它們不見了嗎?”

“好像是

。”奧羅拉邊說邊朝岸上走去,隨手擰乾濕透的裙擺,“也許它們是感覺到了暴風雨所以才被迫朝這邊遷移的也不一定。”

沒準兒是種能感知天氣變化的魔法生物,所以才在暴風雨來臨的時候聚集出來。奧羅拉想。

“我們回去吧。”沃克斯抬頭看了看天空,一層壓抑的黑,雲塊間的縫隙裡遊離著深冷微亮的藍色,“快要下雨了。”

“好。”

走到一半的時候,暴雨突然降了下來,密集到讓人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連路燈的燈光仿佛都會被這樣的大雨衝刷融化殆儘那樣,朦朧氤氳,光霧纏綿成河。豆大的雨珠在夜色鋪就的濃厚底色裡晶瑩剔透地碎散開,奧羅拉和沃克斯一路用手擋著雨飛奔回去,在門口的街道上揮手告彆。

奧羅拉回到家後洗了個澡,常年不用的水龍頭打開後,流出來的全是繡紅色的臟水,夾雜著泥沙和腐爛的黑綠色青苔,過一陣後才開始逐漸清亮起來。她將家裡的水桶都儘可能地接滿清水以為後麵幾天備用,畢竟這麼強的暴風雨勢必會影響當地水庫近幾天的水質,多儲存一點總沒壞處,這是瑪麗安教她的。

洗完後,奧羅拉穿著睡衣回到房間,把埃蒙德和瑪麗安的遺物重新拿出來整理和看了一遍,挑出其中需要晾曬的物件,靜靜等待頭發的乾燥。

在埃蒙德留下來的老舊箱子裡,有一本麻瓜攝影手法的相冊,裡麵全是奧羅拉和母親的照片。從她還被裹在繈褓裡開始,一直到第一次學著用勺子吃蛋糕,潔白的奶油糊得滿臉滿手都是。

她看完一張就隨手將它們放在一旁,房間裡很安靜,隻有她一個人的身影被燈光映刻在牆上,孤獨到近乎荒涼。

懷表上的時間已經指向晚上十點半,奧羅拉照例給日記裡的斯萊特林先生道了晚安,然後關了燈爬上床睡覺。

沒過多久,她又悻悻地爬下床,重新把燈點亮,然後心滿意足地縮回被窩,把大部分燈光和屋外的所有風雨呼嘯聲都隔絕在蒙過頭的被子外。

她好像睡著了,但又不太確定,一種奇異而真實的混沌感包圍著她。有一陣清晰規律的敲門聲從房間門口傳來,奧羅拉迷糊地朝被子裡鑽了鑽,試圖

不去理會它,讓它自己消停下來。

然而那種敲門聲越來越近了,甚至像是在貼著奧羅拉的耳膜敲打一樣,讓她被迫從那種混沌的感覺裡掙紮出來,頭痛欲裂。

敲門聲一下子遠去,卻依舊執著地響著,徘徊在房間門口不肯離開,連節奏和力度都沒變過,聽起來機械又陰冷。

也許是自己頭發還沒徹底乾透就睡覺的緣故,奧羅拉揉了揉脹痛的額角,有些意識不清地想到,隨手朝後去抓自己的長發。它們淩亂頹廢地逶在肩頭,帶著股溫熱的潮氣,摸起來並不舒服,像一堆熱帶洋流裡的海草。

敲門聲催促著她,讓奧羅拉不得不掀開被子下床去開門。在伸手觸碰到冰涼的門把手的時候,她的腦海裡忽然一閃而過一個想法,也許自己不該這麼草率地開門。

可是門背後是空的,漆黑的走廊儘頭是樓梯,和平常沒有什麼兩樣。

有海水的味道在空氣裡綿密地蔓延著,整個黑夜很安靜,似乎暴風雨已經過去了,甚至還出現了明亮的月光從窗外傾瀉到地上,釉染出一片細膩冷調的暗沉藍綠色,像團夜光植物盛開的花朵那樣熒亮美麗。

月光為什麼是這種顏色?奧羅拉迷惑地看著被照得半亮的客廳,站在樓梯頂端躊躇不前。敲門聲再次遠去,這次它停留在了整個屋子的大門口,惱人的不放棄。

奧羅拉走下樓,光著腳踩進那片光暈裡,打開了大門。

更多的暗沉藍綠色光線波瀾著,如絲絨般籠罩下來,在漆黑的夜晚裡顯得如此脆弱又明亮。奧羅拉看到外麵依舊沒有人,可是眼前卻有許多色彩斑斕的海魚在空氣裡遊來遊去,暢快得就像在海底那樣。

她走出去,呼出的氣體變成透明的水泡朝上浮竄,最後又破裂開。奧羅拉站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好一陣,看著那些遊魚在頭頂,在身邊,在目光所能及的到處不停地歡樂擺尾,才終於意識到原來整個小鎮都被浸泡在了海底。

有大量的奇特魚類從看不見的黑暗裡竄出來,拖拽出更深重的黑暗,擠走那些僅剩的藍綠色光芒。它們渾身漆黑,頭部像被線條拚接縫紉的碎布塊組合成的那樣,雙鰭長而寬大,卷著漩渦朝奧羅拉滑動過來。

她感覺有一個人從黑暗裡握住了她的手,不怎麼客氣地拉著她朝前走,步子平滑飄忽,好像根本沒有沾到地上那樣,速度非常快。就是那種以奧羅拉在同齡人裡身高偏高的情況下,都得一路小跑著才能勉強跟上的快。

那些模樣怪異到恐怖的鬼魂鯊遊弋在兩個人身邊,奧羅拉好奇地伸手一劃卻抓了個空,指縫間流走的是被她的動作帶起來的水流,指尖觸碰到某種涼滑而有彈性的東西,像塊有生命的冰一樣。

奧羅拉回頭看著抓著自己朝前拖的人,他穿著一件說不上來顏色的寬大鬥篷,伸出來的手隻有蒼白的骨骼,沒有皮膚和血肉,看起來像具骷髏。

“您要帶我去哪兒?”她問,好像一點也不害怕。

“又是這個問題。”那個人尖啞地笑著,聽起來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那樣,又像骨骼在磨合的恐怖咯吱聲,“你已經問了我很多次這個問題了,我不要再浪費力氣告訴你了,因為你是個根本沒有任何長進的笨蛋。至於要去哪裡,為什麼你不自己去看呢?”

“我們認識嗎?”

“我認識你們每一個人。”

聽到對方的話後,奧羅拉索性就不再說話了,任由自己被他拖著走,絲毫沒有意識到她對於對方說的話居然有種奇怪的默認。奧羅拉抬頭朝前看,忽然想到,如果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的話,那隻會去到……

“霍格沃茨?”奧羅拉不可思議地看著麵前氣勢恢宏古老肅穆的尖頂城堡。當然現在的城堡隻有一個蒼白的線條輪廓,看起來單薄而扁平。與其說它是真實存在在那裡,倒不如說矗立在那裡的是副巨型逼真的線稿畫。

她看到穿著鬥篷的人突然抬起嶙峋尖銳的手骨,觸碰上霍格沃茨的大門。一刹那間,繁雜溫暖的色彩在他指尖像滴落在水裡的顏料那樣爆發擴散,迅速侵占緊貼上城堡外麵的每一寸空白。霍格沃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立體真實起來。

“進去看看。”他說,嗓子吊高,有種掩飾不住的喑啞。

奧羅拉推開門,一步一步朝前走,色彩像波浪一樣驅逐著周圍的虛無,每一個場景和細節都重新變得豐滿精致,一如她記憶裡的那樣。

有幾百支蠟燭

漂浮在穹頂的高大華麗禮堂,會說話的破舊帽子咯咯笑著跳上她的頭頂,人來人往的走廊,從塔頂到地麵,從森林到學校,喧鬨而嘈雜,整個城堡是蘇醒著的,生機勃勃。

奧羅拉沿著過道和階梯朝上走,來到通往頂部的那些移動樓梯區域。她剛踩上去,那些樓梯們全都開始轉換自己本來的位置,相互交接在一起,頭尾相融。像個沒有儘頭的彭羅斯台階,她在上麵永恒地繞圈,怎麼也走不出去,沒有儘頭也沒有起點。

“我是不是做過這個夢?”她忽然有些驚醒,停在這個怪誕台階的某一處,感覺自己似乎被戲耍了,“很久以前我好像夢到過。”

那是西裡斯第一次出現在她家後院又消失的那天,他留下了一堆東西,幾本書。那天晚上,奧羅拉看完那本《霍格沃茨,一段校史》後就做了這個夢,夢到被什麼人拉著一直在霍格沃茨繞圈,但是卻怎麼都繞不出去,周圍都是看不清的人形色塊。

唯一的區彆就是,那時候的夢境沒有現在這麼清晰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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