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的時候,開往霍格莫德的列車和東方的稀薄晨光一起停在了站台內部。奧羅拉從車上走下來,一眼就看到了等在人群中間的萊姆斯。
她揮動手臂朝對方打招呼,輕快地穿過走廊來到他麵前:“走吧,西裡斯還沒回來嗎?”萊姆斯溫和地笑了笑,眼睛裡的情緒積蓄得有些凝重:“他還在外麵,關於金杯的下落有了一點很模糊的線索。”
奧羅拉疑惑地重複了一遍:“金杯?”
“赫奇帕奇的金杯。”萊姆斯解釋,“屬於你們學院的創始人的一件遺物。還記得你拿到的斯拉格霍恩的記憶嗎?鄧布利多覺得它應該也被伏地魔做成了魂器之一,想率先找到它。”
“噢,這樣啊。”奧羅拉點點頭,隨即又說,“看起來他還挺會挑東西的。上一個被發現的魂器還是斯萊特林先生的掛墜盒,這次又是金杯,不知道下一個又是什麼。”
然後薩拉查知道了這件事以後,憤怒得非常嚇人,奧羅拉在好一段時間裡都不敢打開日記跟他說話。隻知道他後來好像還因為這件事去找過鄧布利多,因為他對那個金杯的下落極為在意,似乎是很重要的東西。
說起來,這還是奧羅拉認識他這麼幾年以來看到過他最生氣的一次。
還在奧羅拉想著些漫無邊際的東西的時候,萊姆斯的步子突然停頓了一下,看起來有點驚訝和茫然:“斯萊特林,先生?你都是這麼稱呼斯萊特林創始人的嗎?好像你認識他似的。”
奧羅拉掩飾性地眨眨眼,調整了一下挎包的方向,將它推到身後去,依舊保持著剛才的語調回答:“沒有啊,我怎麼可能認識他?隻是每次一提到斯萊特林我總感覺是在說斯萊特林學院,所以才加了一個先生的稱呼而已。對了,最近你怎麼樣?還好嗎?”
“老樣子了。”萊姆斯扶正帽子歎口氣,“不過你剛剛那個問題問得好。伏地魔收集的這兩件東西不是隨機的,他不會隨意挑選什麼破爛玩意兒來做成魂器,他會挑選他自認為符合他身份的東西。而這些創始人們的珍貴遺物對他來說,顯然很合適。”
說到這裡,他話鋒
一轉:“你呢,眼睛有好轉些嗎?西弗勒斯怎麼說?”
“啊,也就那樣吧。”奧羅拉撥弄了一下被風吹亂到眼前的淡金色發絲,回答得有點低落又漫不經心。她的視線隨著那團半透明的煙灰藍霧靄和燦金陽光延伸到很遠的天際線旁,那裡的雲層和晨曦融合擴散著,像一叢正在舒展盛開的花朵,綻放成一種極致的光暈美麗,溫柔地撲散在地上常年不化的積雪層上。
她把圍巾裹上雙眼,遮住所有的光明和雪景,感覺萊姆斯握住了自己的手。
“明年我就能學習移形換影了,我想那會方便很多的。”奧羅拉抓緊他。萊姆斯笑了:“的確如此。不過,如果你要是碰巧對阿尼馬格斯也感興趣的話,還可以問問西裡斯,他和詹姆可是這方麵的天才專家。”
說完,他們一起消失在了霍格莫德的街道上。
快傍晚的時候,奧羅拉回到了學校裡。她和沃克斯還有貝芙莉他們幾個約好了要去有求必應屋,為了準備幾個月後的O.W.Ls考試。奧羅拉一直很擔心她的魔藥熬製成果評估這方麵,畢竟這牽扯到她在剩下的兩學年裡是否還能繼續學習魔藥學。
就是……不知道斯內普到底……
她想到這裡後不自覺地停在台階上,身邊有三三兩兩的低年級格蘭芬多和拉文克勞經過,由各自的級長帶著朝宿舍的方向走。奧羅拉察覺到後,主動讓出足夠的空間讓他們先通過。有人道謝的時候,抬頭看到了奧羅拉身上的級長勳章,有點驚訝地指著她:“她是赫奇帕奇的級長誒。”
“彆用手指著彆人。”旁邊的小女孩一把拉過同伴的袖子。
奧羅拉看著他們的背影,突然有種很恍惚的感覺,想起她幾年前來到這裡的時候,也是這樣對霍格沃茨的一切都充滿好奇,看到級長就覺得敬仰又羨慕,覺得這裡是世界上最神奇最溫暖的地方。
她在這裡經曆了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種種,有好有壞,或清晰或迷蒙。然而剖開那些記憶的深處就會發現,斯內普的身影留在了每一個她所珍愛的地方,如同烙印一樣鮮活永恒。
奧羅拉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那位總是一副陰沉刻薄的樣子,但卻又隱忍堅韌的魔藥
教授的了。就好像她已經愛了他很久,中間隔著萬水千山,她一直在不停地跋涉翻越,偶爾回頭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尋不到開頭也望不到結尾。
也許這是一趟沒有終點站的前行,但是既然已經開始,她就沒有想過要原路返回。是輸是贏她都樂意接受,願賭服輸。
何況就像貝芙莉說過的那樣,斯內普的心思雖然很難猜,但是隻要他沒有放狠話來真的拒絕她,那麼她就一定還有機會。
這麼想起來,分院帽當初也沒有出錯。畢竟忠誠和不畏艱辛是赫奇帕奇們的特質,奧羅拉隻是恰好把它們都押在了斯內普身上。
這個想法短暫地娛樂到了她。奧羅拉抿著嘴角拐過樓梯口,準備朝麵前的走廊走進去,卻在這時,被一陣激烈的爭吵聲突然吸引住。
她記得這個縹緲又冷漠的聲音,是格雷女士的,就在附近。
還在奧羅拉回頭朝拉文克勞塔樓的方向一瞥的時候,那個半透明的高挑幽靈就從裡麵飄了出來,眉頭緊鎖,滿臉怒容。也許是幽靈的特性造成的,這個表情讓她的臉孔變得模糊起來,以至於都等她漂浮到奧羅拉麵前的時候,奧羅拉才確認眼前的這個幽靈確實是格雷女士。
她看起來顯得很煩躁,又有點驚慌,身上的刺骨低溫因為距離過近而清晰地感染到奧羅拉身上:“不能讓他找到我。”
他?奧羅拉有點沒反應過來,但還是指了指自己的挎包:“你要進來藏一下嗎?”格雷女士沒有猶豫太久,很快鑽進了她的挎包裡。
緊接著,奧羅拉看到了幾乎接近狂暴狀態的血人巴羅從閣樓裡滑了出來。他的情緒波動比格雷女士遠遠激烈得多,整個靈體都變得有些失真和走形,好像隨時會爆發成一團濃霧然後消失掉。
血人巴羅是斯萊特林的常駐幽靈,連皮皮鬼都不敢招惹他,也是幽靈群體裡出了名的暴力極端分子。每一個剛進霍格沃茨的小巫師都被告誡過,不要接近血人巴羅,那簡直和一頭紮進禁林裡沒什麼區彆。
雖然奧羅拉對闖禁林的危險程度沒有一個正常的概念,但是那不代表她也會精神錯亂地認為惹怒血人巴羅是一個好主意。
於是她打算轉頭就走,假裝沒看到對
方。
然而血人巴羅卻突然叫住了她,語氣飽含著冰冷的怒火:“站住,不然我就不客氣了。你看到海蓮娜了嗎?”
海蓮娜?
奧羅拉茫然地回頭:“海蓮娜是誰?”
緊接著奧羅拉就看到血人巴羅的整個魂體都顫抖了一下,好像看到了什麼讓他特彆震撼的東西,讓他暫時忘記了剛才的激動,重新凝固清晰下來的臉孔上滿是收攏不住的驚訝:“你,你是……”
他甚至看著奧羅拉後退了一步。
“我怎麼了嗎?”她奇怪地問。這個場景有種詭異的黑色喜劇感,全霍格沃茨都公認的最可怕的幽靈,居然會被她嚇到。奧羅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
血人巴羅的表情依舊古怪得嚇人,盯著她一動不動像被石化了那樣,全無平日裡的陰森傲慢:“不可能……您回來了,就像主人說的那樣,您真的又回來了?”
“……抱歉,您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奧羅拉一頭霧水地問,“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她的話似乎刺激到了血人巴羅的某根神經,有一瞬間奧羅拉還以為他會直接暴怒起來。然而他隻是用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奇詭眼神一直盯著她:“你叫什麼名字?”
“奧羅拉·菲爾德,先生。”她回答。
“菲爾德……”血人巴羅皺起眉頭,這個動作讓他的眉間出現了幾道像絲綢被揉皺時才會出現的痕跡,“菲爾德……奧羅拉……”
他念叨著奧羅拉的名字,逐漸消失在了窗戶邊,被陽光浸透,仿佛一團泡沫那樣不見了。
“他怎麼了?”奧羅拉喃喃地自言自語。一旁不知道什麼時候重新出現的格雷女士回答了她的疑問:“因為你長得實在太像赫爾加了,所以他嚇到了。”
“你們來自同一個時代嗎?”
“是這樣。”
奧羅拉了然地點點頭:“他很害怕赫爾加嗎?而且我聽到他剛剛叫你海蓮娜。”
“他不是害怕赫爾加,是難以置信。因為……”海蓮娜說著,閉了閉眼睛,然後才接著說到,“因為他曾經是斯萊特林親自教導而出的,最出色的學生之一,一生都在為斯萊特林做事。而且斯萊特林一直認為,赫爾加總有一天會回來。所以他剛剛看到你會這麼驚訝
,以為她真的回來了。”
這個斯萊特林大概是指的薩拉查·斯萊特林。
“至於海蓮娜這個名字。”她沉默了一會兒,注視著奧羅拉的臉孔,仿佛透過她看到了活生生的另一個人。最終,她似乎被某種深遠悠長的情緒觸動了,進而說到,“那是我活著的時候用的。我叫海蓮娜·拉文克勞。”
“我是羅伊娜·拉文克勞的女兒。”
還沒等奧羅拉驚訝完,她又困惑而認真地看著她問到:“你呢?我一直覺得你不可能和赫爾加真的一點關係也沒有,要知道你們幾乎長得一模一樣,而且你也是個天生馴獸師。”
“啊,其實我的確是赫奇帕奇家族的人。”奧羅拉聳聳肩,承認到,“我的祖先是希拉瑞莉·赫奇帕奇,赫爾加的親姐姐。”“是嗎?”看起來奧羅拉的回答讓她頓悟了不少,但是同時也加深了她某些方麵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