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然心緊緊懸著, 她一時竟然分辨不出來, 錢太後是在埋汰自己還是暗諷林未晞。
誠然高然私自許嫁不對,可是燕王和錢家二公子同時看上一個女人, 對於男子來說衝冠一怒為紅顏是風流,可是對於這個女子,恐怕就不是什麼好聽的名聲了。
高然聽到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間心驚肉跳, 等反應過來之後,她就慢慢放下心來。她眼珠子朝林未晞瞥了一眼,裝作惶恐地低頭:“太後娘娘恕罪,妾身那時一聽錢大太太為錢二公子提親, 錢二公子自然是良人,妾身沒有多想就應承下來,想著回去去和長輩說。沒想到妾身太過貪心, 隻想著錢家是好人家, 想為好姐妹應下, 反倒因為心急辦了錯事。”
高然話裡話外都在暗示, 她聽錢大太太提議在前, 燕王定下林未晞在後。至於燕王為什麼這樣做, 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那就往另一位主人公身上想。
高然想誘導錢太後將林未晞視為紅顏禍水,最好給林未晞安個恃色勾引的罪名。林未晞聽到錢二的時候臉上的笑就淡了淡,錢太後貴為太後,說話不過腦子就罷了,連高然也敢在她麵前擺弄伎倆?
高然還是學不乖, 看來昨日的熱水還是燙輕了。林未晞如今已經是燕王妃,婆母對媳婦的權力,遠非敬茶事孝這麼簡單。
高然說完之後就一直盯著林未晞,可惜她要失望了,林未晞並沒有露出羞窘、難堪等神色,隻是不緊不慢地笑了笑,道:“錢二公子的什麼事情,我怎麼不知呢?”
林未晞的反問讓眾人都默了一下,錢太後誠然不會說話,但是她腦子再不好也不至於當著燕王妃的麵說出,曾經高然悄悄將你許了彆人,隻是後來燕王傳過話來,這事才作罷了。
林未晞依然天真自然地笑著,瞳孔中滿是純粹的好奇:“世子妃說了什麼?怎麼和錢二公子扯上了關係呢?我對這些事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太後娘娘您快給我說說,我都要好奇死了。”
錢太後勉強笑了一下,轉而試探地問:“燕王妃不知道嗎?”
“我該知道什麼?”林未晞笑著回過頭,黝黑的瞳孔清楚地倒映著高然的身影,“世子妃,你說,我該知道什麼?”
高然說不出話來,她和林未晞的爭執在私下,除了她們兩人的丫鬟,還有誰知道呢?林未晞隻要咬死了她一概不知,那高然根本沒有辦法證明什麼,反而會讓自己陷入不利。
錢太後看著這婆媳二人的互動,林未晞一臉坦然地詢問,而世子妃看著卻有僵硬。錢太後琢磨出些味來,奇道:“燕王妃,你對你的婚事,之前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妾身當然聽大長公主的。”林未晞笑著說,“無媒苟合,奔者為妾,若是越過了父母長輩說媒,這是要被唾棄的。妾身即便再頑皮,也不敢做這種事。”
人活一張嘴,做是一回事,說又是一回事,林未晞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湛湛,笑容坦然,看不出一點心虛的模樣。高然猜得不錯,當初是她和高然爭執後,被氣狠了,這才去顧徽彥麵前衝動自薦。但是顧徽彥必然不會將這件事說這件事出來,林未晞當然也不會。高然竟敢拿這件事試圖威脅她,林未晞不修理她才怪了。
林未晞認了壽康大長公主為乾祖母的事眾人皆知,錢太後這樣一想就覺得自己明白了,當初壽康的外孫女嫁給顧呈曜不也是壽康說媒麼,看來壽康自己子嗣不豐,便格外鐘愛燕王府。上次說了自己的外孫女,這次更是把剛認的乾孫女嫁給燕王,她的心思,也太明顯了。
錢太後適當地腦補了一些前因後果後,就自以為看到了真相。這樣看來林未晞完全任由壽康擺布,事前恐怕也不知道什麼,至於高然偷偷應承錢家,往好處想是不知道燕王和壽康大長公主的商議,往壞處想,就是不願意多一個婆婆,故而利用錢家了。
錢太後看向高然的目光立馬變了,高然都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才片刻的功夫,太後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她?高然直覺出了亂子,正想說話修補一二,就被林未晞截過了話頭:“太後娘娘,您身上的這匹百蝠穿花圖真是喜氣,我還從沒見過呢。”
錢太後近年越發迷信,總是喜歡把自己打扮的老氣橫秋,難為林未晞能一臉驚豔地說出讚美的話來。被一個長相極為漂亮的年輕姑娘稱讚衣物,任誰心裡都會自得,錢太後心中一喜,就和林未晞絮絮說起福氣、菩薩等事來。
林未晞的嘴巴之利毋庸置疑,林未晞有心岔開高然,逗著錢太後說話,高然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突破林未晞的圍堵,向錢太後解釋方才的事。畢竟她一個晚輩,能打斷婆婆說話還是太後說話?她都不敢,隻能見縫插針地插話,但是又委實搶不過林未晞。
高然連連失敗了好幾次後,心頭火起,隻能咬著牙忍耐。然而她連臉上的神色都不敢被人看到,隻好立刻低頭。
林未晞引導著錢太後顛倒訂婚一事的前後順序後,就保持著笑意,一半心神防著高然,另一半刻意奉承錢太後有福。沒一會功夫,就逗得錢太後眉開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