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徽彥的話,林未晞的肩膀不知不覺鬆了下來。對啊,這是燕王,並不是顧呈曜,她不必擔心自己費心費力製衡下人,回來後還要被丈夫冷言指責。林未晞終於笑了出來,語氣中帶著她自己都沒發現的試探:“王爺,你不覺得我今日的做法太過冷情嗎?”
“怎麼會?”顧徽彥輕笑,招手示意林未晞坐到自己身邊來。他掌心穿過林未晞柔順的長發,說道:“獎罰分明,權責一致,你做的很對。越是經年的、信任的老臣,越要嚴格,若不然就是害人害己。”
林未晞從前在國公府的時候就總被人指責冷酷絕情,嫁人後又被丈夫那樣說,漸漸的她也懷疑起自己來。現在終於從另一個人口中聽到不一樣的話,燕王還給了她這麼高的評價,林未晞心裡的結登時放下,神情也放鬆了許多,眼神亮晶晶的:“王爺不怪我就好。”
“應該怪我。”顧徽彥親眼看到自己的小姑娘眉眼變軟,臉上的驚疑忐忑散去,眼底深處也帶出星星點點的笑意來,“我承諾娶你,卻沒有提前處理好王府的事,讓你麵對這樣一個爛攤子,這是我的不對。”
“我怎麼會怪您。”林未晞說著就笑了,她嘗試著將肩膀靠在顧徽彥身上,發現顧徽彥沒有反應,就放心地將身體重量放到他身上。兩人都沒有說話,但是屋中的氣氛卻很溫馨。
今昔對比竟然如此鮮明,林未晞替自己唏噓之餘,也對燕王府的這對父子生出許多感慨來。顧呈曜從小生活優越,而老燕王早早病逝,燕王又忙於戰事,顧呈曜沒有接觸過太多的男性長輩,就這樣被後宅裡的女子寵愛著、縱容著長大。因為兒時是世界中心,等長大後,依然理所應當地用自己的看法判決彆人。
可是顧徽彥就不一樣,他成名太早,三十歲就已經站在王朝頂尖,有資格和他同席而坐的都是六十多的老人精,如今三位輔政大臣中,顧徽彥幾乎是張首輔的兒子輩。因為太早承擔了家族、封地乃至全軍的期望,顧徽彥的責任感便出乎意料的強。而他半生戎馬,當然認同軍隊裡鐵麵無私的行事作風。顧呈曜和顧徽彥雖為父子,但是價值觀鴻溝卻巨大。
林未晞這種又犟又剛的性格,和顧呈曜在一起,果然是災難啊。
顧徽彥看著林未晞略有些出神的側影,眼睛眯了眯,聲音依然一如往常:“你在想什麼?”
林未晞蹭地回神,她掩唇咳了咳,說:“沒什麼,想卜媽媽的事,有些忘乎所以了。”
顧徽彥沒有追問,既然她說是卜氏的事,那就是這個老仆的事。但是林未晞現在人還靠在他身上,顧徽彥並不允許她想其他有的沒的。他向後坐了坐,順勢攬著林未晞的肩膀到自己懷裡,說:“其實你遠不必費這麼大工夫,如果你想要王府的財務大權,儘可以和我說。”
林未晞覺得顧徽彥手勁有點重,但是她隻以為是偶然,包括顧徽彥這句話,她也沒有多想,隻是按著自己的想法搖頭:“不要。這是我分內的事,我能求王爺幫我一次,還能求你幫我一輩子嗎?”
顧徽彥笑著反問:“為何不能?”
林未晞一時還真沒接上話來,她忍不住笑,仰著頭去看顧徽彥,戲謔道:“王爺,你無論在軍中還是朝中都威望赫赫,若是一個人無論出了什麼事都得找你出手,那王爺麾下還留著這種人做什麼?”
“這不一樣。”顧徽彥看著林未晞眉眼彎彎地向自己笑,心裡的陰雲好歹散了些。他聲音很輕,幾乎像是自言自語:“你並非麾下之士。追隨我的臣子可以有很多,但是你隻有一個。”
林未晞臉上有些燒,出於莫名的慌張,她下意識地說道:“這可不一定,忠誠之士難求,但是王妃卻好換的很。”
顧徽彥看著她沒有說話,林未晞在這樣的目光中漸漸敗下陣來,完了,她又嘴快了。她小心翼翼地轉過身,輕輕拽了下顧徽彥衣角。顧徽彥還是沒有動,林未晞隻能咬咬牙,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伸手環住顧徽彥的脖頸,眼巴巴地說:“王爺,我隨便說的,你不要生氣。”
“我沒生氣。”
“你肯定生氣了。”林未晞乾脆橫下心直接掛在顧徽彥身上,手臂收緊,頭發毛茸茸地頂在顧徽彥脖頸間。因為她下巴磕在顧徽彥肩膀上,聲音有些甕聲甕氣:“王爺,你不消氣,我就不下來。要不然明天你就上不了朝了。”
顧徽彥實在沒忍住笑了,他伸手環住林未晞的腰,稍微用力就把人抱了起來:“就你有理有據。行了,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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