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雲慧被顧呈曜的目光看得害怕, 她端茶的手漸漸都開始顫抖, 就在她幾乎要跪下請罪的時候,顧呈曜突然接過她手裡的茶杯。他並沒有喝, 而是將茶杯握在手中,慢慢轉了個圈:“雲慧,你跟在我身邊幾年了?”
雲慧不知顧呈曜問這個做什麼, 她隻好小心地回答:“奴從九歲時過來伺候世子,到如今已經十一年了。”
“十一年。”顧呈曜緩緩重複了這個數字,語氣中聽不出什麼情緒來,“也就是說, 你今年已經二十了。”
雲慧小心應是,心裡忐忑起來,世子突然問這個做什麼?莫不是嫌她年紀大了, 要打發出去?
顧呈曜要很仔細地想才能想到那個時候的事, 雲慧分給他時他才七歲, 那時母親沈氏還健在, 因為年初祖母病逝, 沈氏不善管理, 燕王府裡下人一團亂。沈氏再沒時間成日看著顧呈曜, 所以隻能給他撥了幾個丫鬟過來。在當時本來隻是權宜之計,沈氏不放心任何人接近她的兒子,可是這樣一伺候,就是十一年。
沈氏在第二年的時候病逝了。諾大的燕王府徹底空蕩下來,祖母、沈氏相繼去世, 燕王又常年征戰在外,顧呈曜就在雲慧等人的照顧下長大。雲慧和卜媽媽於他來說並不隻是下人,很大程度上,她們還承接著一份親情寄托。
所以顧呈曜對於雲慧並沒有很大的男女之情,在他心中,這壓根就是兩碼事。可是雲慧在他身邊從九歲待到二十,一個女子最美麗的年華幾乎都留給了他,而且因為雲慧是貼身婢女,在大家族裡,這種侍女默認是通房的。就連父親,現在似乎也默認了這件事。
顧呈曜想了想,最終決定試一試。他一定是因為身邊沒有人,所以才對林未晞無法釋懷,隻要他身邊出現一個新的女人,這種想法,就不會再產生了。
顧呈曜放下茶盞,將目光放回麵前的書本上,並沒有看著雲慧:“你外麵可有親人?”
世子為什麼突然問起她外麵的親人來……雲慧想到其中一種可能,心突突跳動起來:“不曾有。奴父母親早就走了,哥嫂在奴婢六歲那年將奴賣掉,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顧呈曜沒有說話,雲慧咬了咬唇,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上身緊緊貼著地麵:“請世子憐惜,奴願意一輩子留在世子身邊,永遠伺候您。”
顧呈曜發現說這句話比他想象中要困難一點,他突然就想到高熙,高熙在世時和雲慧很不對付,若是被她知道這件事,一定會生氣的吧。
可是高熙已經不知道了,即使她得知,她也不再是她的妻子了。
顧呈曜也奇怪為什麼這種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會是已經逝去的亡人,而不是他現在的妻子高然。然而納妾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高然比高熙溫柔知理,她會明白的。
顧呈曜到底還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好。但是這件事終究要世子妃點頭,你去找世子妃吧。”
雲慧大喜,給顧呈曜磕了三顆響頭,驚喜地爬起身來:“世子,那奴將先告退了。”
“好。”
高然正坐在屋裡慢慢喝薑茶,她這幾日碰上葵水,就和林未晞那裡告了假,不必大清早去請安了。然而今日不知怎麼了,薑茶熬得又澀又苦,高然喝了兩口,本來就不美的心情越發煩躁。她正打算叫小廚房的人進來問罪,忽然陶媽媽打外麵進來,臉色陰陰沉沉的。
高然見狀好奇,也顧不上質問小廚房了,她將湯匙扔回杯盞,問:“陶媽媽,怎麼了?”
陶媽媽的神色微妙,仔細看還有些咬牙切齒:“世子妃,剛才雲慧那個小蹄子回來,妖媚張狂,說是要做姨奶奶了。”
高然明顯怔了怔:“姨奶奶?她哪來的膽子,敢放這種話,嫌自己命太長嗎?”王府裡隻有顧呈曜一位少主子,姨奶奶就隻能是顧呈曜的妾室,雲慧是得了失心瘋嗎。
陶媽媽拍了下手,湊近了給高然細說。高然聽著,眼睛漸漸瞪大,臉上表情也變得不可置信起來。
“竟然是……世子說的?”
“可不是麼,要不然怎麼能由著她這個賤人猖狂。”陶媽媽扼腕,“這個浪蹄子上次故意穿成那樣去勾引世子,世子也沒有將她收用,顯然是世子看不上她。可是這次她不知使了什麼下三濫的招數,竟然騙的世子同意了。這一定是因為雲慧自甘下賤,說不定還故意露肉,這種騷浪貨怎麼能和世子妃比呢?即便她成了妾室,也比不上世子妃一個指頭。”
高然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想法,前世的時候她見過許多公子哥,對那種家裡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的行為實在見怪不怪,她甚至自己也做過彩旗之一。所以高然一直覺得,隻要在男人心中自己是最重要的,那他偶爾出去偷腥,其實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