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冷, 江流閉著眼, 胡亂摸索了一陣被子, 隻是身下一片光滑, 絲毫沒有純棉床單的柔軟觸感,至於他苦苦尋找的薄被,更是毫無蹤跡。
被子去哪兒了?難道被他半夜踢下床了?
江流睜開惺忪的眼睛, 在看清自己處境時驟然睜大。
他並沒有睡在床上, 而是躺在了臥室的地板上, 此時陽光已經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江流用手擋住陽光,猛的坐了起來。
這時昨晚上的記憶已經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咕嚕——咕嚕——”
江流吞咽了幾口口水, “做夢, 一定是做夢, 哈哈哈哈——”
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頰,然後輕輕拍了自己一巴掌:“多大的人了,半夜做噩夢還跑地板上睡覺,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越來越大,似乎這樣就能夠撫平自己內心的恐懼。
“嘶——”
不知道是不是手掌活動的幅度太大,一晚上已經愈合的虎口處的撕裂傷再次被掙開,看著虎口處的撕裂傷,江流再也沒辦法欺騙自己了。
所以昨天聽到的拍皮球的聲音是真的,昨天晚上看到一個把自己的腦袋當球拍的小女孩也是真的。
“操!”
江流朝天比了個中指,001到底把他送到了一個什麼樣的世界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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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啊,最近都沒見你來我家麵館吃麵了, 等會兒我讓你嬸子給你多加幾片牛肉,彆虧了自己的身體。”
原身養父的香燭店旁是一家牛肉麵館,說來也是奇怪,這家開在順帶銷售冥器的香燭店旁的牛肉麵館生意出奇的火爆,大夥兒似乎不覺得麵館旁邊有這麼一家冥器店顯得晦氣。
江流這一覺睡的有點長,早就過了午市最火爆的時候,麵館裡就做了三三兩兩的客人,江流占了一桌,叫了碗招牌牛肉麵。
因為沒有原身的記憶怕穿幫的緣故,這些日子他都是靠外賣解決飲食問題的,聽店老板這麼親昵的語氣,江流意識到對方應該是一個很熟悉原身的人,這讓江流有些緊張,不過想到昨天晚上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江流又覺得這或許是一個讓他了解原身,了解這個世界的契機。
“謝謝叔。”
江流想著對方剛剛的那番話,他叫老板娘嬸子,叫老板一聲叔應該沒什麼問題。
他的麵上帶著愁緒,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就沒有再說話。
作為一個剛剛死了養父的孤兒,他的這番表現才是正常的,即便對方覺得他和平常時候有些不同,也會聯想到他這會兒的處境,自動幫他描補他的變化。
“你啊,想開點,你爸要是活著,也不會希望看到你這麼意誌消沉的。”
或許是現在生意並不忙碌,或許是因為這個麵館的老板確實和原身父子感情深厚,他乾脆放下生意,坐在了江流的邊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安慰他。
“對了,你這鋪子的生意你打算怎麼辦?”
朱三刀指了指香燭店:“你這鋪子並不算特彆賺錢,你爸活著的時候,還有外快進項,現在你爸沒了,靠著那三瓜倆棗的也不是個事兒,照叔的想法,咱們這條街的租金年年都在漲,你家鋪子的麵積並不小,租出去一年起碼能有三十萬左右的租金,完全抵得上你賺的錢了,你還年輕,沒必要耗在這家香燭店上,靠著租金,你能夠做很多事了。”
能說這番話,說明朱三刀確確實實是把原身當自己疼愛的小輩看待。
隻是江流這會兒更注意他這番話裡的細節。
朱三刀似乎很了解這家香燭店的收益,還有他口中原身養父的額外進項,難道指的就是店鋪收支簿上一筆筆沒有來源的收益嗎?
江流眼神閃了閃,然後垂下眼,低聲說道:“這是我爸留給我的最後的想念,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想要把這家鋪子好好經營起來,至於我爸的本事我也學了七七八八,也能掙點外快增加店裡的進項。”
其實直到現在,江流還是不知道原身養父到底在做些什麼。
“你學了你爸的本事?”
朱三刀加了重音:“你爸還把跳大神的本事交給你!”
他是知道江坤,也就是江流的養父兼職道士,時常會接一些選墓捉鬼做法事的活兒,他時常看到江坤穿著他那黃袍,拿著他的一些吃飯家夥跟著不同的人離開香燭店的,隻是在朱三刀看來,那些都是唬人的騙術,作為朋友,朱三刀不好說江坤,可他萬萬沒想到江坤還把這騙人的招數交給了江流。
“你可不能學你爸啊。”
小江清清白白的好孩子,朱三刀可不想看到他學藝不精,被人以詐騙罪抓到牢裡去。
“跳大神!”
江流心中一跳,原身的養父居然還有這本事。
想著昨晚上出現的拍頭球的小女鬼,江流十分懷疑,原身的養父是一個有真本事的道士。
“胡咧咧啥呢,人家坤哥是有真本事的道人,在你嘴裡就變成跳大神了。”
朱三刀的媳婦,人稱朱三嬸的胖女人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牛肉麵從後頭的廚房出來,她將麵放在江流麵前,然後用自己厚實的大肉掌狠狠拍了拍丈夫的後背。
“小江啊,你說你學了你爸七八成本事是不是真的啊,最近我總覺得脖子酸的很,是不是碰到什麼臟東西了?”
不同於不信鬼神的丈夫,朱三嬸和絕大多數中年婦女一樣,對於神鬼之說深信不疑,而且她一直都覺得,江坤是有真本事的人。
因為有一天晚上朱三嬸整理完麵館的後廚,正準備回家的時候,看到江坤在小巷子裡和一團黑影說話,一開始朱三嬸隻以為是江坤喝醉了酒,說胡話,正打算過去把人送到香燭店,沒成想下一秒她就看到江坤手裡的小盒子飄了起來,並且隨著那團黑影離開。
那天晚上回家,朱三嬸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夢醒後,她又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甚至沒有和自己的丈夫說起這件事。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