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討債的, 怎麼這個時候哭上了。”
潘秀蘿半夜被吵醒, 隻來得及套上外套, 就下床抱起正在哭鬨的江留楠。
“這是拉了尿了還是肚子餓了啊?”
老太太利索地扒開孫女的尿布, 用手摸了摸,還是乾的,可見不是拉了尿了, 大概率是這孩子終於餓了。
“等著, 這就給你拿羊奶去。”
老太太用手輕輕捏了捏小孫女的屁股, 然後沒好氣地啐了一句。
白天的時候她給這個小孫女喂了好幾次奶,可對方的嘴巴閉的牢牢的,小臉左擋右閃, 湯勺裡的羊奶全都灑在了口水兜上, 硬是一口不肯吃, 明明之前這個孩子胃口挺好的,喝奶也凶,要不是她沒有發燒高熱起疹子,老太太都要懷疑她是不是病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喝了就好。
小孩子半夜也是需要喂奶的,因此潘秀蘿專門備了一壺羊奶在房間裡,這會兒她將羊奶放在了爐子上加熱,等羊奶變溫了以後再喂給孩子。
“哇——”
等了老長一段時間沒有喝到奶,江留楠哭的越發撕心裂肺了。
一半是他習慣了囂張的向這些疼愛他的人索取,這會兒沒有得到滿足憤怒了,一半是因為可憐自己的遭遇, 想到自己居然還要在這個女娃娃的身體裡待很長一段時間,他就忍不住想哭。
小孩是很容易被影響的,因為他的啼哭不休,原本沉睡的江超楠被吵醒,然後撇了撇嘴,也開始小聲抽泣起來。
“彆哭了,再哭狼外婆要把你給叼走了。”
對於孫女彆指望老太太能有什麼耐心,她能在大兒媳婦的不滿下收留這倆孫女,已經是她的極限了,讓她將這倆孫女像孫子一樣供起來,老太太可做不到。
這會兒孩子哭啼,老太太擔心吵醒樓上的兒子和孫子,心裡也有些煩躁,雖然她明白,嬰兒哭鬨是止不住的。
“馬上就能喝奶了,彆哭了。”
老太太晃著懷裡的孫女,又拿起一旁的撥浪鼓,在另一個孫女麵前甩著,逗她停止哭泣。
可江留楠的哭聲就是止不住,直到他喝到加熱完後的羊奶。
有一點腥膻,可他這會兒太餓了,這點腥膻味在他心裡忽略不計,他大口大口的吞咽湯勺裡的羊奶。
喝飽了,強撐著的精神頭也過去了,江留楠打著哈欠,終於漸漸熟睡過去。老太太乾脆抱起一旁的江超楠,也給喂了一頓奶,然後哄著她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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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留楠的心情是很矛盾的。
一方麵,他不想成為女人,可另一方麵,他壓根就扛不了苦,餓了幾次後,就怕了餓肚子的滋味,總是在最後哭鬨著要奶告終。
這些日子裡,他不斷的在抗拒吃奶和哭著求著喂奶之間徘徊不定,更是因為心中的鬱悶,把哭鬨當成了常事。
在此期間,他發現了一個新的樂趣,那就是用哭聲把周圍的人鬨得人仰馬翻,看到他們和他一樣煩躁,江留楠的心裡就好受了許多。
憑什麼就他一個人心力交瘁啊,奶奶,媽媽還有幾個姐姐不是最愛他嗎,陪他一起吃苦不是她們應該做的事嗎?
江留楠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可他忘了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身份。
鬨騰了幾天後,姚蕙蘭終於忍不住了。
“媽,這些天五妞太鬨騰了。”
姚蕙蘭隱晦地提出自己的抗議:“她總是大半夜的哭得撕心裂肺,小寶兒他們姐弟也睡不好啊,再說了,您年紀大了,一晚上起四五趟夜身子骨也吃不消,我和建軍都心疼你呢。”
這五妞也太難弄了,明明剛從老二家抱過來的時候還挺乖的,吃了睡,睡了吃,極少哭,看在她聽話懂事的份上,姚蕙蘭也能夠允許她媽養著小叔子家的這個孩子。
可現在不一樣了,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撞了邪了,白天的時候總是不肯喝奶,喂到嘴裡就吐出來,大冬天的,還得給她洗無數條口水兜。
不僅這樣,這個白天不愛喝奶的孩子一到晚上就作妖,一個晚上,能夠哭鬨八/九趟,幾乎每次被她鬨醒,好不容易眯上眼睡過去,就會被再次吵醒,姚蕙蘭都不記得自己幾天沒睡過一個整覺了。
而且江建軍一年當中有大半年的時間在外頭掙錢,夫妻倆團聚的時間少,每次見麵自然也是**,他們夫妻現在也就四十不到,正是**強盛的年紀,可因為這個孩子,這些天他們都沒有好好溫存一番,讓姚蕙蘭心裡有些冒火。
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姚蕙蘭也就忍了,可偏偏江留楠是盧小花的兒子啊,這些日子他們幫著養著孩子,江向黨和盧小花一次都沒來探望過,也沒說她這個嫂子一句好,姚蕙蘭覺得自己是幫了白眼狼了。
“對啊奶,小五太鬨騰了,她要是再哭的話,就把她帶回小叔家,讓他們自己養著。”
江流在一旁吃著麵條,不懷好意地看著又要鬨絕食的江留楠說道。
他以為現在的他還是江家的寶貝蛋子嗎,他以為他的哭鬨會得到家人的憐惜嗎,他現在鬨騰的越過,給自己挖的坑也就越大。
“啊啊啊啊!”
江留楠瞪大眼睛看著“自己”,他說的這是人話嗎?
小叔江向黨是什麼德性,標準的不拿女兒當人看的男人,當他還是江流的時候,江留楠還是很喜歡這個小叔的,因為對方沒兒子,一心指望他養老,後來他爸出事後,這個小叔逼著出嫁的幾個堂姐堂妹支援他,後來他能夠買房買車娶媳婦,他小叔江向黨功不可沒。
可現在作為江留楠的他對這個小叔就喜歡不起來了,他深刻的明白,作為對方的女兒,自己會受到什麼樣的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