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玦笑道:“跟隨我來的人都被大人請去喝茶了,我們不如坐下說說話?之前與大人接觸不多,恐大人也不了解我,不放心女兒嫁到我恭王府。”
他有意說得輕鬆,裴歸周身也鬆快了些,一麵說著“不敢不敢”,一麵引著衛長玦做了上座。
兩人談了些場麵上的客套話,正在裴妙筠心急火燎不知道怎麼出去露個臉時,衛長玦忽然說道:“其實這次過來,我還有個不情之請,大人若是不願,可以直說。”
裴歸道:“請恭王殿下直言。”
衛長玦臉上帶著懇切的神色,“本來在成婚之前,我是不該和嵐意再見麵的,但母後在宮中很惦記她,特賞下來一對兒環珠嵌金玲瓏白玉鐲,這東西沒記在冊,算是母後私下裡賞給她的,所以我想見上一麵,親自給她。”
裴歸遲疑不決,按說之前宮宴上倆人已經見過麵,眼下不過是遞個東西,不算什麼,而且聖旨一下,這事兒就算定了,離成婚還有段時間,此刻相見,也不算違背了婚前幾日不能見麵的習俗,但裴歸不知道嵐意願不願意,而女兒這會兒就在屏風後麵,他也不好差人去問,實在尷尬。
“這……這……”
嵐意不忍看父親如此,忽然緩緩出聲,“恭王殿下,臣女就在這裡,臣女十分任性,懇求父親準許在這裡坐著,因臣女也很想再見一次殿下,好更了解您,請您彆怪罪父親。”
裴歸就差沒捂著臉,連忙說:“小女不識禮數,實在是讓殿下見笑了。”
衛長玦耳聰目明的人,其實早在行拜禮之時,就發現了正堂中屏風後麵有兩道倩影,他猜想其中一個是嵐意,也並沒覺得有什麼丟了禮數的地方,直接說:“哪裡的話,大姑娘爽快,不是扭捏造作之人,我高興還來不及。那麼就請出來相見吧。”
嵐意起身,帶著裴妙筠從屏風後麵緩緩走出來,裴歸背過身去,狠狠瞪了她好幾眼,又驚訝於三丫頭竟然也在這裡,剛想問問,就聽見身後衛長玦道:“不知能不能讓我和嵐意單獨說幾句話?”
裴歸滿心都是一句“這可就有些過分了吧”,囁嚅著不知怎麼婉轉地說出口,誰知嵐意竟然也開口道:“阿爹,不如你就到後堂待一會兒?女兒很快就和殿下講完。”
裴歸心裡陣陣淒涼,臉上的神色都不掩飾不住,全是對於“女大不中留”的怨氣,嵐意看著好笑,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低聲說:“阿爹,就一會兒,不會出什麼丟您臉的事。”
裴歸皺著眉,到底還是記著未來女婿的身份,拱了拱手,“那臣就去堂後等待,請恭王殿下多多照顧小女顏麵。”
走了兩步,他回過頭,似才反應過來,看向裴妙筠,“你怎麼也過來了?這裡的事兒和你什麼相乾?”
裴妙筠自挨了打,就有點怕他,此刻一哆嗦,嵐意已經攔在她麵前,笑盈盈的,“阿爹,三妹妹是我拉過來的,她在這裡還好些,至少是姐妹倆一同和殿下說話,不算私會。”
裴歸覺得委屈,既然姐妹倆能一同和衛長玦說話,為什麼非要催著他這個當爹的走?但言語和腳步都已經放出去了,最終隻能滿臉壯烈地離了這裡。
父母愛子之心,沒什麼分彆,衛長玦見了,隻覺得裴大人自有可愛可敬之處。而這邊廂嵐意見到未來夫君,多少有些羞赧,溫婉一笑,低著頭說:“殿下,有陣子沒見了。”
其實皇後確實從宮中賜下了一對兒環珠嵌金玲瓏白玉鐲,但並沒有說非得要衛長玦親自給嵐意,她想著不過是表明自己對未來兒媳寵愛的態度,衛長玦給裴歸代轉,就可以了,誰知衛長玦也有自己的私心,嵐意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也想多多了解,畢竟恭王府不比其他皇子府,裡頭的人走錯一步,都可能被揪著打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這會兒嵐意身邊還帶了個人,之前準備好的掏心窩子的話,他一時就說不出口,隻能客氣地問:“嵐意,你帶著你家三妹妹來,是有話要對我說?”
嵐意也很直白,把裴妙筠往前推了一步,言道:“殿下,其實是我三妹妹有話要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