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意又等她冷靜了一會兒,才說:“今天的事,我在旁邊給你幫襯著,自然是希望你也能好,但沒緣分就是沒緣分,你的姻親就是不在恭王府,這是強迫不來的事,但是你自己得好好想想,要是我有意害你,此刻把事兒宣揚出去,你攀附皇子厚著臉皮和長姐爭寵的名聲就落實了,以後好人家的男兒想娶你,都要望而卻步,是不是這個道理?”
裴妙筠低頭說“是”,到底她不是傻子,知道嵐意幫她做的事,已經儘了心,就算換過身份,她也不能像嵐意那樣大度,直接把妹妹帶過去舉薦給未來夫君。
嵐意又說:“所以啊,你真的要多長點心眼,考慮考慮彆人在挑唆你做事的時候,是抱著什麼心思,是為了從中謀得什麼好處,你要是想不明白這個,今天帶你經曆的這些事,全是百搭,往後你也彆再來找我了,因為即便是你嫁到再好的人家,沒腦子,也過不好日子的。”
裴妙筠隻覺得這兩天受到的教訓,比這輩子受到的還多,從前不覺得長姐身上有這麼些大道理,真真是要靠近了,才曉得她的眼界,終究是要比自己這個庶女,要高出那麼些。
當然,真心實意地認錯對於裴妙筠來說,是一件很艱難的事,她就是那麼默然地坐在那裡,即使有愧,也頂著一口氣不說話。嵐意卻明白這種情形總比她之前來風荷院裡哭著裝悔改好,有意讓她多想想,起身就打算走了。
聽到打簾子的聲音,裴妙筠才像終於醒過神來,急急地喊了一句,“長姐,以後你還會幫我嗎?”
嵐意皺了皺眉,剛要說話,裴妙筠又急切地補了一句,“我不是說恭王殿下的事,我是說過日子的事。”
嵐意歎口氣,“過日子也要看是哪些事,如果是夫妻之間,我可不能瞎出主意。”
“不是不是。”裴妙筠擺著手,咬咬牙,一氣兒說了,“我姨娘知道的東西,其實和我也差不多,她更沒有那個資格去認識些好人家,哪裡會幫我籌謀什麼。而長姐你是嫡女,是恭王妃,我相信你的眼光,我想讓你幫我瞧瞧未來夫家,你瞧了說好,我才安心。還有就是,我不懂的東西拿去問你,你會幫我解答解答麼?”
嵐意鬆了鬆神情,也是難得對裴妙筠這樣溫柔,“這些事,我可以幫你看看,但你也要記住,除了你自個兒,誰也不能把你的日子過好。”
言罷也不管裴妙筠聽進去多少,嵐意一徑走了。
庶女也有她們的不容易,但風荷園裡還有許多事要忙,嵐意也不是救世主,能管得了那麼多人,她的嫁妝白姨娘會籌備張羅,可到底不是親生的,萬一有什麼疏漏,被人笑話的還是嵐意,所以大多事情上,她得親力親為。
如此忙到入夜,凝芙才匆匆回來,她是出去辦正事,手裡自然也拿了銀器樣子,嵐意挑了挑,把中意的打發人給白姨娘捎過去,到時候自然有采買的人過去添置。
而嵐意主要掛心的還是衛長玦的事,等周圍的人都被安排出去了,她才小聲問:“怎麼樣?打聽出什麼了?”
凝芙卻麵色古怪,不回答這話反而先問:“小姐,您能不能先告訴奴婢,今兒見到恭王殿下後,您可有中意他?”
嵐意笑道:“什麼丫頭,我問你事,你倒先要我回答,看來我很是不該把你教出來。”
凝芙撇著嘴,有些哭喪的意思,低聲道:“小姐,這恭王殿下,可真不是個好東西!”
嵐意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隻是這麼一瞬間,凝芙就瞧見了,差點要為著心疼她而掉眼淚,“早知道小姐心裡頭已經有了殿下,奴婢怎麼都不會說出來的。”
嵐意卻說:“你講吧,早點受住,總比之後驟然聽到受不住要好。”
凝芙捏著手憤憤道:“今天奴婢在外頭碰上了易府裡的奴才,也是很巧,那奴才是跟著易大公子常在外頭走動的,對於恭王殿下那些事,知道得很多,說是這恭王殿下,才出宮幾次,就被天香苑裡的頭牌姑娘給勾住了。”
嵐意的心有些往下沉,“這個什麼天香苑,是很有名的青樓?”
“很有名!”凝芙帶著股怨恨肯定著她話,“裡麵的姑娘說是都漂亮得很,那頭牌姑娘,叫什麼雲歸舞,引得不少人往裡頭砸銀子,結果沒想到那麼好福氣——呸,要奴婢說,這種女人,哪來的什麼好福氣,總之就是被恭王殿下看上了,現在說是不接客了,隻是會經常出來跳一曲兒,有時候還陪著那些人喝酒,吟詩作對。”
嵐意沒想到才對衛長玦有了些好感,就被這麼幾句話儘數打碎,心裡竟然已經隱隱有些難受,好在用情並不深,沉默了一會兒,她才說:“打聽來的東西,都是放在表麵上給人看的,咱們先把這事兒放在心裡,等以後嫁過去了,再慢慢觀察,若這個雲姑娘真是恭王殿下心裡中意的人,便是想法子給她換個身份,接到府裡來,也不是什麼問題。”
凝芙氣急,“姑娘太好性兒了,這樣不檢點的女人,怎麼能進恭王府?”
嵐意苦笑,“殿下要是真喜歡,心不在我這裡,我怎麼折騰都是白搭,你也彆說我好性兒,其實我更有一層自私的心。我想著身份差距太大時產生的情意,恐怕不能太長久,很想把那姑娘接到身邊,讓他們朝夕相處,也許時間久了,殿下就會慢慢寡淡,這樣總比無儘相思來得好。”
當然,這件事說起來還有些遙遠,嵐意儘量使自己輕鬆,“現在不過是在這裡胡亂猜測,還不知道真實的情況是個什麼樣子,若是恭王殿下與她不過逢場作戲,或另有所圖,我們瞎插手反倒不好,等嫁進去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