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生兒育女這種事,都是過鬼門關,容貌品性一點不提,隻點著“生養”這件事說,當母親的心疼女兒,心裡多少有些不痛快,但女兒無所出也是萬萬不行,權當是好話罷了,慕夫人便淡笑著說:“那就借老太太吉言,您這樣有福氣,一定說得準。”
阮老太太眯了眯眼,又往,慕禾笙身後看,“這裡還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大閨女,是誰家的孩子?”
慕夫人道:“是兵部裴郎中家的。”然後她回過頭,拉過嵐意,“您瞧瞧,這是未來的恭王妃,往後和我們禾笙,就是妯娌了。”
阮老太太一聽是恭王媳婦兒,臉色一下就變得不好看,仗著自家女兒在宮中得寵,等閒官員都不敢在她麵前念叨什麼,此刻麵對嵐意,更是想到什麼就講什麼,“原來是恭王妃,長得倒是還行,可看著沒什麼聰明勁兒,應該是個老實孩子吧。”
嵐意心裡明鏡似的,自己拒絕了衛長淵,最終嫁給了衛長玦,瑛貴妃多半當笑話和家裡人提了提,這老太太一屋子寶貝孫子,哪裡會容她這種瞧不上她心頭寶的小丫頭,當即順著話道:“是,小女愚笨。”
本來被人擠兌幾句,這事兒也就過了,就為著“尊老”這個名頭,嵐意也不會頂撞什麼,偏偏裴妙晴不堪冷落,非要站出來,揚著一張笑臉兒,柔聲道:“長姐有的時候是有些不知變通,這都是我們阿爹耿直爽快的緣故,若是老太太您願意指點兩句,小女可就代長姐感激不儘了。說起來,您真是一臉福相,和殿裡的菩薩有那麼幾分神似,也不知道慕家姐姐修了幾輩子,才能得您這樣的外祖母。”
阮老太太定睛一看,一個溫柔可人的小姑娘正滿目欽羨地拍著自己的馬屁,幾句話就把阮家抬得老高,把裴家和慕家往下狠壓了壓,一時間真是令她通體舒暢,本來她小戶出身,最恨旁人露出一點瞧不起的神色,且慕禾笙這個孫子媳婦兒,單是出身都甩她一截子,往後肯定不會侍奉膝下,唯有裴妙晴這樣卑躬屈膝的小姑娘,才會甜言蜜語哄她歡心。
“是裴家的二姑娘吧?瞧著是知書識禮的人,說話中聽。”
裴妙晴趕著說:“多謝老太太誇讚,小女愧不敢當,要說知書識禮,我家長姐讀書才是真的多。”
老太太變得也是極快,“有道是女子無才便是德,讀書多了不是個好事,左不過讀了《女則》《女訓》,就夠了。”
“您說的是,我姨娘在家也常常這麼教我,原想著要多懂些文縐縐的大道理才好,後來想通了,咱們做女子的,若是大道理瞧多了,心生傲氣,總以為自己有訓導夫君的資格,那樣就糟了。雖然小女還未定親,但姨娘總說以後不論嫁在誰家,都要以夫為綱,侍奉他們舒心愉悅,那才是咱們做女子的本分。”
裴妙晴巧笑嫣然,真真是哄得阮老太太眉開眼笑,最後竟然說出了“若我家孫子府中多收些你這樣的小閨女,家宅必然和氣”這種話,在三個姑娘裡出儘風頭。
慕夫人本來是想讓自家女兒嫁過去後能和婆家處好關係,不曾想竟是給裴妙晴鋪了路,弄得自家閨女仿佛不在這裡,且她敬著菩薩,裴妙晴卻把阮老太太比作菩薩,真正是褻瀆了她心中的神明,臉上就很不好看,回去時把裴家姐妹送到門前,隻是和嵐意說了幾句話,對裴妙晴完全不搭理,等姐妹倆告辭回去後,更是下令以後決不許家裡人再和那裴二姑娘扯上關係,話都不許搭。
裴妙晴看得出人家的厭煩,表麵恭敬,心裡一味冷笑,想著區區將軍府又算得了什麼,等有朝一日她飛上枝頭變鳳凰,就該讓這種人看她的臉色了。
而嵐意心裡另有大事,顧不得這些膩歪心思,回到裴府後壓根不去看裴妙晴臉上藏不住的得意,急衝衝地回了風荷院。
她翻箱倒櫃,在母親的遺物裡四處尋找,良久才抬起頭來,凝視著手中的一張略微皺巴的紙,“就是他。”
凝芙嚇壞了,方才她連聲問“小姐怎麼了”,嵐意都抿著唇一言不發,臉色也嚴肅得嚇人,這會兒好不容易緩過來,眼神卻直了,隻盯著那張紙看。
凝芙湊過去,她不大認識字,隻知道是名帖一類的東西,還要再問,隻聽得嵐意自言自語喃喃道:“是了,往常家中請大夫,都是就近請,怎麼就阿娘有孕那陣子,都是從城南請人?嗯……因為不熟,不熟就容易被收買。好在這名帖上頭有名有姓,他跑不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