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芙喜滋滋地先離了這裡去吩咐人,不一會兒就回來了,而這邊廂雖然說席散了,但其實不過是皇帝與皇後妃嬪們離了場,少年人們難得能夠離開皇宮撒一撒歡,自然還有不少圍著篝火飲酒作樂吃烤肉的。
而嵐意也能走動走動,離席過去和慕禾笙說說話。
之前倆人是隔著篝火,麵對麵地坐著,雖有千言萬語,卻不得靠近些說,嵐意瞧出來這短短的日子裡,慕禾笙瘦了許多,直到走近後,才更真切地看到,慕禾笙的眼裡有裝不出來的憔悴。
“怎麼就這麼不知保養?你這眼窩下麵的青色,脂粉都遮不住。”嵐意嗔她,“不論什麼事在心頭,身體是第一要緊的,你傷了心傷了身,煜王府下麵那些女人,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道理都明白,真到了要做的時候,樣樣都做不到。”慕禾笙笑了笑,牽著嵐意的手,看向某處,“你看她,就這樣纏著殿下。”
嵐意也循著她的目光往那邊看,竟是裴妙晴跟在衛長澤身後,因沒有長輩在這裡,她舉手投足以及眉眼之間,不帶著一點收斂,笑著就能生出媚意,偏衛長澤很喜歡,借著酒勁挑著她的下巴,念念有詞地講著什麼事,講出了裴妙晴一臉嬌羞。這二人,就差沒有做出什麼荒唐而不知禮數的事了。
嵐意心裡有些痛,不知是為了慕禾笙難過,還是為了裴妙晴選擇的這條路覺得悲哀,問道:“在王府裡,他們也常常這樣?”
“在王府裡,比這更過分。”慕禾笙拿起酒盞一飲而儘,像是在飲著自己的心頭血,“長澤很喜歡裴妙晴,更何況又是才入王府沒多久,有著新鮮勁兒,每日在我這兒點個卯,就往她院子裡鑽。裴妙晴一開始對我還算尊重,每天早上過來請安,又侍奉我用早膳,後來有長澤寵著,就連明麵上走個過場都懶得敷衍。嵐意,我聽說你們府中的侍妾也從不用站規矩,你可要小心些,時間久了,她們就該翻了天了。”
嵐意心疼她,“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我。放心,恭王府裡我掌著內宅大權,她們再怎麼有心思,我也能製得住,而且長玦也容不得她們對我有絲毫不敬。我說這話,也不是為了叫你不開心,實在是這樣的事,男人什麼態度,很關鍵。再有你也知道,那是我妹妹,不然我這會兒能幫你出出頭,不至於在這裡乾著急。”
“我知道,我知道。”慕禾笙先點頭,接著又搖搖頭,“即便裴妙晴不是你妹妹,煜王府的事,你也不好來幫我管啊。王府裡都是母妃的人,我說裴妙晴她不守規矩,要罰她,那些奴才怕得罪了長澤,根本就不敢動手,她的氣焰越來越張狂,和這篝火一樣。”
嵐意想了想,雖然不願意再往慕禾笙心口上捅刀子,但不得不說:“如同你所說,好比這篝火吧,再旺也總有燃儘的那一刻,四皇弟先前待你如珍似寶,短短時間卻又瞧上他人,那麼當下被他看中的,即使情意濃烈,也很快就會被旁人取代。禾笙,也許你覺得我這話不好聽,但捏好自己的嫁妝,每日吃得好睡得好,養好自己的身體,才比什麼都要緊。”
“這樣的話隻有你和阿娘會對我說,隻是阿娘還會讓我忍耐,她說女人,都是這樣過來的。”慕禾笙的臉上泛著酒後的酡紅色,倚在嵐意身上想了想,終究又遲疑,“可嵐意,我這樣愛重這個男人,他待我,也不曾有過一句重話,雖說他寵愛裴妙晴,也會專程到我這裡來安撫我,他手上的那一碗水,端得很平。”
“那你為什麼睡不好?我瞧著你和剛出嫁時相比,瘦了好些,眼睛下頭的顏色也瞧著不好。”
慕禾笙眼底有點晶瑩,說起這件事,顯然還是過不去那道坎,“我和長澤吵了一架,你知道,這次圍獵,裴妙晴不過是個庶妃,可以不帶她來,可裴妙晴枕旁風吹得厲害,長澤說自己應承了她,不好反悔,我實在忍不住,鬨了一通,說到底,怪我沒有什麼手腕兒,治不住區區一個庶妃。”
嵐意忍不住說:“可我覺得,四皇弟從一開頭就不大對,明知道是這樣的場合,答應帶庶妃出門,並不合適。”
慕禾笙搖頭,“嵐意,你是我朋友,所以你站在我的角度上,才覺得長澤有錯,可長澤是一個皇子,他身邊的女人隻會多不會少,裴妙晴還是我曾接觸過的、曉得什麼性子的人,換了旁人來,或許比她更厲害,全是我不中用,長澤才會把心思放在她們身上。”
左說右說,隻可惜對待姻緣,二人的想法從根本上不一樣,實在沒法勸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