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意知道這裡麵一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裴妙晴還沒有那個本事能把慕禾笙給軟禁了,如果硬闖,可能反而給慕禾笙帶來麻煩,便說:“冬芝,你家王妃和我什麼關係,你心裡清楚,倘若出了什麼事要幫忙,彆怕麻煩我,儘管讓人來我帳子裡告知一聲,知道嗎?”
冬芝趕緊行禮,“奴婢代王妃多謝您關照。”
嵐意點點頭,轉身走了兩步,忽然又回過身來,看著裴妙晴,“裴庶妃,剛剛你自己說了,我對於煜王府來說是外人,而你是煜王府的人,那麼以後再見到我時,就彆一口一個‘長姐’了,照規矩,你是半個奴婢,見我要行大禮,方才那麼微微一福身,會讓人覺得你沒教養,覺得煜王府沒禮數,知道麼?”
裴妙晴臉色變了變,然嵐意已經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快步離去。
好好的心情被折騰散了,嵐意沒有再去彆處的想法,一路走回自己帳中,凝芙弄了熱水來打濕帕子給她擦了擦臉,有些擔憂地問:“煜王妃那邊,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嵐意頷首,“出事是必然的,但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不然冬芝那副為著自家小姐能拚命的性子,哪裡忍得了,更何況慕夫人也不傻,禾笙陪嫁的那些丫鬟,身契都還在慕府裡捏著,禾笙不好了,她們也好不了,我看那些丫鬟並沒有什麼特彆之處,就知道禾笙沒事。”
凝芙鬆口氣,“那就好,煜王妃是好人,奴婢不希望她和您疏遠了。”
嵐意與慕禾笙是那樣親近的朋友,當然比凝芙更不希望倆人之間出現什麼越不過去的溝壑,然而之後一整個下午,慕禾笙那邊都沒有派人來請嵐意或者解釋什麼,如此悶悶不樂地到了晚上,衛長玦回來,問明前因後果後,帶著她出去騎了一圈馬,佳人才悄然露出些笑容。
接下來幾日,慕禾笙偶有出帳子的時候,然而碰見嵐意都是不自然地一笑便匆匆走開,根本沒有說話的功夫,自然嵐意也注意到,裴妙晴一直跟在她身邊,恐怕即使真有什麼貼心話,也不方便說。
好在衛長玦很會哄嵐意開懷,每天飯後散一陣子步,便會騎著馬看一看圍場的風光。這樣天高地闊的地方,看得越多,心胸就越開闊,嵐意緩步走在星空下時,常常覺得,後宅這方寸之地的爭鬥,相較天下,真的太小太小了。
這一晚騎過馬,回去的路上,嵐意正在和衛長玦比劃著今天皇後那邊式樣新奇的點心,忽然聽見不遠處的帳子裡,有人正在厲聲斥罵著。
“你是個死人哪,都不會動腦子想想的?怪不得從宮裡被趕出來!之前金側妃就是喝了這普洱茶小產,你今天又衝泡普洱,也不怕齊王殿下怪罪下來,讓大家跟著你一起受罰!”
這聲音略有些尖銳,聽來像是太監發出來的,衛長玦提議,“要不要跟著我一道去看看?”
嵐意說“好”,二人下了馬,一道往那邊的帳子走,這帳子看著有些臟亂,應該是下人們呆的地方,外麵沒有一個人守著,衛長玦便又靠近了幾分,隻聽裡麵那太監繼續罵著,“什麼東西,挨幾下打,就做出這幅要死不活都要樣子,老子是讓人長長記性,懂嗎?!滾過來,給老子捶捶腿!”
被他責罵的人似乎有些反抗,便聽見麵響起木棍打在身上的聲音,悶悶地“咚咚”幾下,仿佛有人重重倒在地上,時不時嚎叫兩下,但很快就有更多棍子落在他身上,同時伴隨著責罵,“老子讓你捶腿,是看得起你,還當自己是在長福宮那會兒呢?!”
嵐意聽到“長福宮”三個字有些錯愣,心想莫非那挨打的和瑛貴妃有關?正要滿目疑惑地看向衛長玦,衛長玦已經自己打起簾子,大步走進去。
嵐意趕緊跟上。
裡麵統共站了四個太監,從服色上看,都是在圍場伺候的人,這些太監往往連正經主子的身都近不了,隻能做些安置帳子、灑掃浣洗之類的雜事,但就是這樣底層的人,也有身份之差,先前那個自稱“老子”的太監,一臉精明相,大概已經作威作福許久了。
眼下衛長玦進來,把他們都嚇了一跳,為首的看清來人後,忙不迭地跪下去,“奴才不知恭王殿下來了,不曾遠迎,請殿下恕罪!”
衛長玦看了眼地上躺著的人,他是個十來歲的少年,一身太監服顏色都洗褪了些許,袖口抽起絲,臉上倒沒有傷痕,大概是怕被主子們瞧見,所以打他的人下手很有分寸,都隻往身上看不見的地方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