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父皇也是男人,知道風流些不誤事,根本算不得什麼。我再去天香苑,至少能讓二皇兄他們看出,這雲歸舞是我的軟肋,他們捉住了我的軟肋,恐怕求之不得又安心雀躍,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窮追猛打,隻會想法子給我最重的一擊。現在咱們過去,反倒是最安全的。”
嵐意輕而易舉地就被說服了,夫妻倆更擔心皇後的身體,很多真實情況不能拿到明麵上來說,更不能隨便找個人往宮裡帶話,最後隻讓蕊花跑了一趟,就說恭王府裡很好,夫妻同心,絕不會受外麵流言蜚語的影響。
皇後睡了一覺,醒來後聽到這話,心裡還有些感動,對菱角道:“嵐意這個孩子,真是沒有選錯,長玦這事兒做的多少有些荒唐,我若是嵐意,私底下不知要掉多少眼淚。既然這孩子大度,這個時候堅定地站在長玦那頭,她所受的委屈,本宮就得想法子幫忙撫平。你去,把庫房裡那一套景泰藍紅珊瑚的頭麵翻出來賞給她,就說她的心意本宮記下了,以後一定不叫她再受這種委屈。”
菱角猜測小兩口多半另有成算,但不確定的事,當著皇後的麵,沒必要多言,更覺得這婆媳之間的關係好,就很不錯,於是當即笑著應了聲,起身去庫房了。
皇後的賞賜下到恭王府後,嵐意喜滋滋的,連聲說這件事做得十分劃算,母後果真是個好婆婆,以後一定好好好侍奉她,衛長玦哭笑不得,由得她笑著把頭麵藏了起來,之後就問:“打算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看時辰,該去天香苑了。”
嵐意“啊喲”一聲,很是激動,“好好好,你彆急,我這就去換衣裳。”
衛長玦等了一會兒,忽然聽到身後有珠簾打起的聲音,他回過頭去一看,忍不住就笑出聲來,“這是哪裡來的俊俏小公子?可真不像個小廝。”
嵐意沒聽出這是誇讚的話,有些氣餒地道:“我不像嗎?得什麼地方改一改才好?我要不要去弄些土灰,擦到臉上?”
“你見過哪家的小廝往臉上抹土灰的,臟兮兮地往主子跟前湊,不是找打?”衛長玦搖搖頭,“我瞧著挺好,隻是你這樣清俊的小廝,外頭都難得買到,我若是帶出去,人家還當恭王府裡多財大氣粗。”
嵐意紅著臉笑了笑,輕聲問:“那咱們這時候就走?”
衛長玦過去牽著她的手,笑著說:“這就走。”
出了主屋,兩人就很謹慎地沒有再靠得很近,等衛長玦上了馬車,特地說道:“你,還有小彥子,上來伺候著。”
嵐意跟著小彥子應了聲,滴溜溜地跑進去,車夫一揚鞭子,馬車便悠悠地往前走。這天香苑在京中頂繁華的一條街上,距離恭王府也不甚遠,大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便停了下來,衛長玦說:“到了。”
嵐意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又問了一遍:“我現在言行舉止都很注意,有沒有開始像個小廝了?”
衛長玦又衝她笑,哄道:“像得很,你放心,低著頭進去,沒人會一直盯著你看,恐怕小彥子都會比你更受追捧。”
嵐意初初還不怎麼信,等踏入天香苑的那一刻,才發現衛長玦說的都是大實話,因人人都知道恭王殿下最信任的人就是小彥子,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恭王才惹了聖怒,也遠遠好過那些活在底層的人物,大家都盼望能走一走小彥子的路子,求衛長玦指頭縫裡漏一點恩德,救他們於水火之中。
鴇母堆著春風一樣的笑容迎了上來,帶來濃鬱脂粉香氣,“喲,殿下來了,還是老規矩?”
衛長玦頷首,平淡地道:“老規矩就是。”
鴇母忙點頭哈腰地說:“那您樓上請!”
嵐意低著頭,跟著衛長玦往前走,餘光瞟著兩旁的擺放,這天香苑果真是個銷金窟,雖說比不上皇宮的富貴,卻也是紙醉金迷,那些擺件大多都泛著金光,暗花紗不要錢一般,一層又一層地墜著,坐在下邊兒喝酒作樂的人,抬起頭就能朦朦朧朧地看見前方搭起的台子上,有腰肢纖細的女人跳著舞。
這樣的遮掩,遠比一覽無遺更讓人心神蕩漾,酒香氣混合著胭脂氣充盈著嵐意的鼻腔,但說來也怪,上到二層,那世俗的香氣便散去許多,深吸一口氣,聞得多是花香果香。
嵐意好奇,瞧瞧抬起頭,往周圍看了一眼,原來二樓的窗子全都開著,那些花啊朵啊,還有各色果子,都放在窗口,一陣風過,便帶來幽幽的甜香。